太兴二十年二月初二,成都府。
竹心和宋鹤鸣失踪快四个月了。
这四个月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说李明升职为天全县的县丞。
胡贤也顺利当上捕快。
而刀哥更了不得,接手了东厂在西南的情报网。
当然变化最大的还是孙大郎。
刀哥看见孙大郎忍不住慨叹道,“真没想到大公子竟然能去参军。”
孙大郎洋洋得意,“保家卫国才是大丈夫所为。”
刀哥,“……”
孙大郎又道,“我现在天天拜关二爷呢,我跟他的后人这么熟,他应该会多保佑保佑我吧。”
刀哥能说什么,只能说祝他成功吧。
“大公子、刀哥你们怎么也来了?”
刀哥和孙大郎回头看见来的人是胡贤和李明。
胡贤和李明来成都府以为是为了政务。可却在这见到了刀哥和孙大郎。
一个是东厂的特务,一个目前在军中,不该同时过来的呀。
刀哥随即也品出了不同,能让他们产生联系的只有一个人了。
孙大郎叹了口气,“皇上也是的,找了这么久就不能放弃吗?”
刀哥假装轻咳了一声,“在东厂面前还敢编排陛下。”
孙大郎赶紧找补道,“我这是夸陛下契而不舍呢。”
他们四人一起进了议会厅,却见一年轻公子身穿长袍、负手而立。
此人听见声音回过头去。
胡贤又惊又喜,“乔大人,好久不见。”
乔子舒对诸位拱拱手。
“听闻胡兄当了捕快,还没恭喜胡兄如愿以偿呢。对了,李兄也升迁了是吧,恭喜恭喜。”
胡贤和李明赶紧回礼,“不敢当,不敢当。”
乔子书又对孙大郎,“听闻大公子如今已在军中。难怪竹心说你,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
连一向不知谦虚为何物的孙大郎也不好意思起来。嘴上说着“哪有这么厉害”,实际上嘴角都压不住了。
这四人中只有刀哥没见过乔子舒,但他对乔子舒却是最了解的。此人看着清冷,不卑不亢,实则极善经营。如今还搭上了王远大人扶摇直上,年前刚升为正六品的大理寺寺正。以他升官的速度,只怕明天就能入早朝议政了。
刀哥打量乔子舒,乔子舒也在打量他。
为了巴结王忠,东厂里有许多人随王忠姓王,连王远也是这样。而这位王小虎却是真的姓王。此人有些本事却在东厂里一直受人排挤。当然这也怪他自己,听说想去锦衣卫,事没办成还闹得人尽皆知。
“这位可是王百户?”
刀哥朝乔子舒拱手,客气中带着疏离
“见过乔大人。”
而胡贤笑着问道,“是大人托孙大人传信与我等的吗?”
“今日找诸位前来,只因皇上口谕。从诸位到成都府开始七日之内找到定北侯。若找不到人,就要带着诸位的人头回京复命了。”
听到乔子舒的话,孙大郎立刻垮下脸。
“这么多人四个月都没找到,七天怎么找得到?”
而刀哥冷笑了一声。
“原来乔大人这次不光当了特使,还要做监斩官。”
乔子舒却说,“七日之内若找不到定远侯,人头落地的也包括乔某。”
“连大人也要……”
胡贤有些怀疑人生。这年头当官的怎么比当土匪还刀口舔血?
皇上这是要动真格的了,刀哥收起刚才敌意。
“孙大人已经与吐蕃交涉多回,也进到吐蕃地界寻找他们的下落都是一无所获。锦衣卫那边去了西夏也消息全无。下一步应该往江南和幽州那边看一看。但七日实在来不及,乔大人可否写信陈情让陛下再宽限几日。”
乔子舒叹了口气。
“因二月底必须回京,日期是宽限不了的。我已经提前去信给孙大人,让他准备石门镇、文水县这两处去年十月中旬之后来的外地人且赁屋或已买房产的。存档名册都在这了。”
看着桌子上厚厚的名册,刀哥皱了皱眉。
“这几处我们早就找过了。如今他们在西南的概率极小,甚至大概率都不在齐国了。而且就算再找一遍不应该找的是医馆、客栈吗?”
大逃亡呢,他们怎么会赁房子?这不是有病吗?
“我听孙大人说了你们之前找人的方向及路线。在你们找人时,你们认为他们是在躲避你们的寻找。”
“他们肯定是躲起来,不然找上州府的衙门早就有消息了。”
“他们也许不是躲起来了,只是在某个地方生活去了。”
“生活?”
乔子舒指着名册旁边那薄薄的两张纸。
“两个镇县一共八十九户,两人年纪都在十六岁以上,一男一女或两个男人。一共只有十六户。”
因专业对口,刀哥先拿起乔子舒整理的那张纸。
“开饭馆的、卖文房四宝的、做灯笼的、当稳婆的。这边还有更夫、秀才、教书先生、开武馆,做镖师的。也就武馆和饭馆靠点谱。剩下的怎么可能呢?
再说为何单找两人的?他们就不能买了两个下人认做兄弟姐妹。就算人真的还在西南,肯定在僻静的村子里,怎么可能明晃晃地在镇子上?”
胡贤左右为难,他觉得刀哥作为情报大佬说得很对。但乔大人那么聪明也不会错啊。
“村子里生活条件艰苦,他俩都不喜欢吃苦。这几个我倒觉得饭馆和武馆可能性最小。因为无趣还忙碌。”
这都是什么好吃懒惰的形象啊。
他们后来商量了一下还是划掉了,夫子和绣娘,一共十四户人家。
乔子舒跟胡贤去石门镇,刀哥、孙大公子还有李明去了文水县。
已经来了石门镇两日。
石门镇主簿,“乔大人,五家已经看完了现在只剩最后一家了。”
乔子舒看着纸上最后一条没有划掉的名字,蹙眉问道,“刘二宝及表妹钱氏,他家不是卖文房四宝的吗?怎么一直关门?”
主簿回答道,“我们西南读书人少,这文房四宝的生意不可能好,他们只能谋些别的出路。”
“那就先把他家邻居叫来问问。”
半个时辰后,一位姓贺的寡妇进来。
“给大姥爷请安。大老爷要打听刘家,可是那刘二宝犯了什么事?。”
这妇人胆子大,嘴皮子也利索。
主簿刚要呵斥他,乔子舒温声说道,“本官有一表兄流落在外,家里面一直在找。这刘二宝是哪里人士?为人如何?大婶细细道来,若是本官找到表兄必重重有赏。”
那寡妇听完笑眯眯的。
“倒不是为了赏钱,就是想帮大老爷您的忙。这刘二宝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他那表妹女人家的活计啥都不会。铺子生意不好,还天天下馆子,这哪是过日子的人呐?”
乔子舒又问,“听说最近他们不在石门镇?”
那寡妇听完更是一脸嫌弃。
“说起这个就更离谱,他们去文水县哭丧去了。”
胡贤插嘴问道,“他们文水县还有亲戚?”
“文水县的吴员外死了,他们接了哭丧的活计。只要给钱非亲非故也能给哭丧。您说离谱不离谱?”
乔子舒和胡贤对视一眼,怎么感觉有那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