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死人了!”
暮春殿,突然间,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仿佛所有的恐惧和痛苦都凝聚在这一刻,震动着人脆弱的神经,让人心悸不安。
听见长廊传来的尖叫声,朝阳和牧歌扶着苏稚楹奔到幽深的长廊处。
远远看去,一个身穿大红衣裳的女子被一根细麻绳高高地吊起,身体悬空,及腰的黑发柔顺地披散在肩上。炽热的空气流通到女子身旁,都阴凉了不少。
那妖艳的一抹红,深深地刺痛着苏稚楹的眼眸,她的瞳孔不断收缩,呼吸急促了不少,腹部绞痛,胸口压抑着一口浊气,连带着喉咙,都因有异物感而让她感到吞咽困难。
“娘娘,您别去了,让奴婢去看看吧...”
朝阳拦住苏稚楹想要上前查看的脚步,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吊着心眼,慢慢移到女子的跟前。
女子一身红衣,黑发披肩,面如白纸,失去了一切生机,因充血爆出的眼睛,像死气沉沉的鱼眼,红血丝遍布整个眼白,眼球中的瞳孔散了一片,没有任何的光彩,空洞洞的,像一潭死水,殷红的嘴巴大张,口腔漆黑阴森,散发着食物糜烂的味道。
朝阳看了一眼,捂住尖叫的声音,快步来到苏稚楹的跟前,害怕的泪水浸满了眼球。
“娘娘,是赵贵人...”
苏稚楹脸色黑沉下来。
暮春殿有人上吊身亡的消息像秋风卷落叶,瞬间席卷了整座皇宫。
人群再一起聚在暮春殿的大堂之上,来了同一伙人,一样的站位,不同的是,昔日坐在皇帝身旁的苏稚楹如今却像砧板上的鱼肉,被人围观,被人指指点点。
“赵贵人怎么会在暮春殿内上吊?”
“你不知道吗?就是因为赵贵人将晴贵人推入池中,苏贵嫔因救了晴贵人才从贵人升为贵嫔,而赵贵人则从婉嫔贬为贵人。如今生了怨气,便找苏贵嫔发泄呢。”
“还有,我听说翠怡就是听了赵贵人的话才将叶贵嫔的尸体埋进暮春殿的...”
“赵贵人死得好吓人啊,她手里还紧紧拽着一张写了‘妖妃乱国,昭国将亡’的字条...”
“小点声,妄议国事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这苏贵嫔,真是风波不断啊,要我说,她就是祸端,自从她来了,宫中腥风血雨不断,整日都无安宁之日...”
苏稚楹百无聊赖地听着那群议论声。
“来人,将赵贵人的贴身宫女禅香带到大堂之上。”
皇帝威武低沉的声音止断了此起彼伏的议论之上。
侍卫将禅香带到皇帝跟前。
禅香上半身卑微地贴在地上,双肩止不住地颤抖。
“赵贵人为何会出现在暮春殿内?如实招来!”
皇帝眼色一沉,皇室的威严倾数压在跪地的禅香身上,禅香的后背已经被汗衫打湿了一片,上嘴唇打下嘴唇,将自己知道的事如盘诉出。
“回皇上,赵贵人怂恿翠怡,将叶贵嫔的尸体埋在暮春殿内,然后...然后赵贵人就自杀身亡了...”
禅香像丢了魂魄的疯子,在大堂之上群魔乱舞起来,她拖着自己破烂的膝盖,蹭着粗糙的地面,滑到各个妃嫔的跟前,请求她们救救自己,被她拉扯的妃嫔嫌弃又害怕地尖叫,想要躲开已经疯魔的禅香。
皇帝冷漠地像一个机器人,随意地摆了摆手,便来了两个侍卫将无力反抗的禅香拖了出去。
淑妃没有哪一刻是不想打压苏稚楹的,一有机会,她都毫无差别的攻击。
“皇上,这赵贵人定是担心翠怡招出自己,害怕皇上惩罚于她,便寻了死路。但是为何她要在暮春殿内上吊呢?按理说,她和苏贵嫔的关系应该是点头之交,还不至于将苏贵嫔比做杀父仇人,对她恨之入骨又深恶痛绝之中吧?但她又选择在暮春殿内自缢,这点,臣妾倒是想不明白了。”
淑妃的灵魂之问,开发了众人的想象。
“定是苏贵嫔私底下做了对不起赵贵人的事,不然也不会在暮春殿吊死!”一位妃嫔争先附和。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猜测苏稚楹到底对赵贵人做了什么事,才让赵贵人死都要死在暮春殿上。
“皇上,赵贵人手中拽着那张字条,似乎是死前的最后哀嚎...虽言辞放肆大胆,但是那是她死前最后的发声,让人惶惶不得安生啊。”
一向未开口的德妃今日难得开口。
“对,赵贵人生前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不然也不会写出那么言辞偏激的话来。”那名妃嫔又站了出来。
一时间,所有的矛头直指苏稚楹,而苏稚楹却像个事外之人,体态轻盈,站姿放松,有滋有味地听着周围人对她的议论。
声讨中,有幸灾乐祸的嘲讽,有漠不关心的看戏,有对她抱着深深的怀疑,更有甚者则是完全将她认作妖妃,相信了赵贵人最后的呼喊...
皇帝深深地看了苏稚楹一眼,苏稚楹对上他的眼眸。
四目相对,不言而喻。
“即日起,苏贵嫔贬为贵人,移居未央宫。”
“嫔妾谢主隆恩。”苏稚楹行礼。
众人听到苏贵嫔被贬的消息,心中也算有些舒坦。
此事不了了之,但后宫中的风浪并未因此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