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声质问，很倔强的瞪着王闻序，强忍着不让眼泪滴下来。
    周淑婉出身高贵，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东西是得不到的。
    安平公主跟周琛极为疼爱她这个女儿，就连严肃的周国公对她这个孙女也是疼爱有加，要星星不给月亮。
    唯有在感情上面跌了跟头。
    她知道王闻序不喜欢她，他是被她靠着权势从尤晚秋那里抢过来的。
    但那又怎么样？
    他现在已经是她的了，他是她的夫婿，他们应该情投意合，一体同心。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看着她，疲惫又冷漠。
    他甚至不愿意敷衍敷衍她。
    这都是因为她！
    周淑婉嫉恨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尤晚秋，这个女人就像一根刺一样插在她的婚姻里，让她如鲠在喉。
    “尤晚秋，你这个贱人……”
    王闻序察觉到不对，他条件反射般挡住了失去理智，愤怒地朝着尤晚秋冲过来的周淑婉。
    周淑婉被他拦下，一边哭骂一边挣扎着要去厮打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尤晚秋。
    王闻序拦了一会，不慎被她指甲抓了几下，忍不住推开了她。
    他摸了摸有些刺痛的脖颈，手上几丝血迹，是她指甲挠出来的痕迹。
    王闻序拧眉，他低声呵斥：“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我闹不够！”
    周淑婉声音尖利，“你要我怎么闹够，你是我的丈夫，却在她的屋子里，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勾的你念念不忘？让你成了婚都还要这样对我，我才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你是我的丈夫！”
    她着重的强调了两遍。
    王闻序知道，她强调的不是丈夫，而是“我的”。
    周淑婉似乎把他当成了一种她的所有物。
    好像她想要，所以他就要乖乖的被她得到，没有一点自主意识，没有任何自我爱好。
    所以她随心所欲的折腾他的家人，靠着家世挟制他的前途，妄图让他成为他们周家的一条狗。
    一条听话的狗。
    可惜他是人，是人就会本能的有爱恨，有尊严。
    王闻序寒窗苦读那么多年圣贤书，一步步在金陵扎稳脚跟，又跑到京城这滩浑水可不是为了给周家当狗来的。
    尤其是在听到尤晚秋在安平公主府的经历之后。
    他恨不得扒了周同的皮。
    那是他的亲人！
    就算他们之间排除了除亲情外的其他情感，她还是他的亲人。
    是跟他相依为命十数年的妹妹！
    他们怎么敢这么对待她。
    一想到她在安平公主府受过的屈辱，王闻序就怒不可遏。
    他眼底浮现的愤怒跟厌恶太过明显，被周淑婉误认为是对她的厌恶。
    她忍受不了般的退后了几步。
    周淑婉在听到了下人传来的消息，说王闻序去了尤晚秋的院子的时候，就急匆匆的带人赶来了。
    她没有来得及装扮，在华贵的装饰褪去之后她只是个有些清秀的小姑娘。
    一个被自己选择的不幸婚姻折磨着的痛苦女人。
    她失去了往日的骄傲，清秀的面容满是哀怨。
    周淑婉咏叹一般的哭诉质问：“你难道就这么恨我么？就因为她，你就这么讨厌我，我到底有哪里对不住你？”
    王闻序幽幽的叹了口气，他时常觉得周淑婉就像他在翰林院的老糊涂上司。
    他们都一样听不懂人话。
    王闻序从小是个很敏锐的人，这份敏锐让他带着母亲跟妹妹在他还没有足够能力的时候，从吃绝户的亲族们手上活了下来。
    也让他在金陵、京城的官场上混的如鱼得水。
    而在现在，他自然也能察觉到周淑婉的真实情绪。
    在他看来，周淑婉就是个沉浸在才子佳人幻想中的固执女人。
    她自顾自的把她自己当成了戏文里的佳人，把他当成了跟佳人配对的才子。
    而其他人则是阻碍她梦幻爱情的敌人，或者协助她达成美好姻缘的助手，前者要被她仇视甚至碾死，后者则跟她一块享受欢乐人生。
    前者就好比他的妹妹跟母亲，后者则是周国公府那一堆人。
    这就是个得了花痴病的巨婴！
    只要得不到她幻想中的剧情，做不了她的才子佳人梦，就要又哭又闹的给所有人带来困扰。
    偏偏这个巨婴还有着一堆纵容着她亲眷，随便哪一个跳出来，都能把他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探花郎连带着全家一块碾死。
    所以他不得不陪她演那些无聊戏码。
    王闻序想着，又恢复到了平时一贯做出来的翩翩有礼，一团和气的君子之风。
    他最近有点累，不太想演戏，但又不得不演，再好的演员在这种情况下都难免敷衍。
    王闻序的温和面具裂痕明显，声线倒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我没有讨厌你。”
    他确实不讨厌她，也不爱她，他只是不在乎她。
    周淑婉意识到了这一点，对她而言，这比他亲口承认他厌恶她更让人难受。
    谁能让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爱上自己。
    周淑婉崩溃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