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也不是没有好过的时候。
尤晚秋不是个傻子,不会因为一个男子身份高贵,生的好看,她就一门心思的跟着他走。
晏景对她是很好很好的。
最起码在她被毒死之前,她一直这样认为。
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从那些浪荡的男子手上救出了她,免去了她的屈辱,在听了她的倾诉之后,还派人把她送回了家。
她那时候刚来京城,在周淑婉兄妹手中受尽了苦楚,像惊弓之鸟一般,视那些身份高贵的人如同洪水猛兽。
其实她之前不是没有跟别人求救过,但他们要么无视她,要么嘲弄她,甚至还有轻浮男子想借此占她的便宜。
但晏景不一样,他救了她。
尤晚秋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在她面前凶恶如洪水猛兽的周同在晏景面前,就像是一个蔫头蔫尾的鹌鹑,被他三言两语便吓得不敢多话。
后来她回家之后,周同也再不敢来找她的麻烦,就连在路上碰到她的车马都要退避三舍。
尤晚秋那天跟李昭说的话是真的。
“一个女人在面对一个救了她的男人,是很难不心动的。”
如果这个男人还有高贵的身份,昳丽的容貌以及恰到好处的君子之风,恐怕没有女子能抵挡的住这样的诱惑。
所以在她第二次见到晏景的时候,她就主动去跟他示好。
她有一种很敏锐的直觉,他对她也是有意的,即使他掩饰的很好。
事实证明,她赌赢了。
也赌输了。
赌徒的归宿往往是家破人亡。
尤晚秋没有家,所以她孤零零的死在了晏景为她打造的牢笼里。
死前的痛苦跟怨恨一直萦绕着她,让她不得超生,到处都是猩红的血,耳边萦绕着的都是那些人的轻蔑嘲笑。
“低贱之人就是该一辈子低贱,山鸡插上了羽毛也变不成凤凰。”
“广阳候要娶妻了,她一个没名没份又生不出孩子的玩意,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你不过就是一个商户之家出身的玩物,区区扬州瘦马,还妄想做侯夫人,真是好笑。”
……
“别说了!”
她几乎要被这些声音逼疯,她挣扎起来,却怎么也逃不开这些声音,他们好像就贴在她的耳边,不断的刺激她,嘲笑她,然后欣喜若狂的看着她崩溃。
尤晚秋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她捂着耳朵,但那些声音还是传入她的脑海里,让她不得安生。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甚至都开始觉得喘不过气,几乎要晕厥过去。
在昏迷之前,她看到晏景,他站在她的面前,静静的注视着她,面无表情,是很冷漠的模样。
尤晚秋却忍不住朝他伸出手去,带着依恋跟哀怜,“景和,你带我走吧,你把他们赶走好不好。”
但他没有,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是她常常在别人那里感受到的轻蔑。
她被那目光烫到了,于是也像对着那些贵人那般,瑟缩着缩回了手,她看着他,怯懦的眼里带上了浓烈的恨意。
她好恨他!
她好恨他们!
在意识彻底模糊之前,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她的头怎么这么烫?你们今日去哪里了,在外头吃了什么!怎么她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表少爷,小姐她……”
她听见桂枝焦急的声音,迷迷糊糊的抱怨,“好吵。”
另一个声音却更烦人了,让她本能的觉得讨厌。
“阿奴,妹妹快醒醒,别睡过去……”
“快去请大夫……”
她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