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卦六爻讲述了初唐四杰仕途沉浮而文才高绝,奋力扭转萎靡浮华的宫体诗风气,赋予唐诗声律风骨兼备之特色的历史故事。
王勃高华,杨炯厚重,照邻清藻,宾王坦易,此四人即为初唐四杰。他们的诗歌尚带六朝锦色,却已调入初唐,富有大唐气象。
卢照邻的生卒年不详,但他应该是初唐四杰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大约出生于公元7世纪30年代,死于7世纪80年代。他出身范阳卢氏,是汉代名臣卢植的第十六世孙。
范阳卢氏本是中原着名的门阀士族,名列“五姓七族”之中,家世显赫,世代冠冕。为打压世族地位,唐高宗李治一度下诏禁止五姓七族之间通婚,但仍挡不住他们持续兴盛繁荣。
卢照邻幼年即博学善文,本有大好前程,但他写了一首七言古诗《长安古意》,极言武后一朝淫乱骄奢,风化败坏。其中有句子:“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成为后世用作形容爱情美好的绝佳句子,问题倒不是很大。
但其中更多类似这样的诗句:
妖童宝马铁连钱,娼妇盘龙金屈膝。
御史府中乌夜啼,廷尉门前雀欲栖。
长诗中还有写得更加直白离谱的,此处不一一罗列。这首诗成功惹怒了武则天的侄子武三思。卢照邻于是遭遇牢狱之灾,幸得友人救护才侥幸出狱,却因此感染了风疾。于是他找到药王孙思邈,“履错然,敬之”,恭恭敬敬拜为恩师,求医问药,一度有效控制了病情。不久,孙思邈随唐高宗避暑九成宫,卢照邻作《病梨树赋》,将其比作庄子和神医扁鹊。
公元685年,卢照邻病情加重,他事先为自己造好坟墓,常年睡在墓中,期间作《释疾文》《五悲》等诗文,深受时人推重。后因不堪病痛折磨,投颍水而死。
王勃(650年-676年)被公认为“初唐四杰”之中才华最高的那个。他六岁能诗,少年时代便被称为神童,十六岁被举荐参加朝廷对策,“黄离,元吉”。他应试创作的《乾元殿颂》文辞绮丽,唐高宗读后惊叹道:“奇才,奇才,我大唐奇才!”王勃科举及第,授朝散郎,成为当时最年轻的官员。十七岁不到,又被征为前太子李贤的伴读。
这是他仕途的最高光时刻,不久因作《檄英王鸡文》无意间卷入宫廷权争。唐高宗大怒,将其贬出长安。不久又因私下杀死官奴而几获死罪,并致使其父王福畤被贬为交趾(今越南北部红河流域)县令。他最有名的诗是五律《送杜少府之任蜀州》。“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至今已成送别诗千古绝唱。
而他最有名的辞赋则是《滕王阁序》。
相传王勃在前往交趾看望父亲途中,路过南昌时恰好赶上滕王阁新修而成。地方长官大宴宾客,王勃应邀挥毫而成《滕王阁序》。
其文从洪都的人杰地灵写到滕王阁的宏伟壮丽,再从秋日美景写到人生际遇。他描述“日昃之离”为: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又叹息冯唐易老,李广难封,高呼人生在世,若“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所以应: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这篇骈文以其瑰伟绝特之辞拓展了辞赋新的艺术境界,千古独为第一。
公元676年,王勃在探望父亲归来途中,突遇南海风急浪高。“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他的绝世文才灿烂华丽如火焰燃烧,却不料遭遇突如其来的天灾人祸,在波谲云诡的人生之舟中颠簸起伏,最终不幸落水,被救起后受惊吓而死。
相传唐高宗读到《滕王阁序》后赞叹不已,在获知王勃死讯后喟然长叹道:可惜,可惜,可惜!
杨炯(650年-693年)也是一位神童。他自幼聪明好学,二十七岁即科举及第,一度官至太子李显的詹事司直,仕途一片大好。但是,其伯父杨德干之子杨神让跟随徐敬业举事讨伐武则天。兵败后,杨德干父子被杀,杨炯受到株连。“出涕沱若,戚嗟若。”他悲伤叹息之余,被贬到梓州(今四川省三台县)担任司法参军,幸运的是并无性命之忧。
五律《从军行》是其诗歌代表作,笔力雄强,抒发了他书生爱国,渴望投笔从戎的强烈愿望: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公元692年,杨炯出任盈川(今浙江省衢州市)县令,翌年病卒于任上。
骆宾王(640年-684年)同样被称为神童。相传他七岁时便写了着名的五言诗《咏鹅》: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他出身寒门,因父亲早死而贫困落拓,二十二岁初次进京应试却名落孙山。二进长安后终于出仕,却经历了令人心酸的宦海沉浮。
公元684年,徐敬业起兵反武时,骆宾王为其起草《为徐敬业讨武曌檄》,其文文辞激昂,气势强盛,历数武则天罪恶,进而强调讨伐武氏的必要性和正义性。相传武太后读到“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时拍案叫绝,叹道:“有如此才,而使之沦落不偶,宰相之过也!”
徐敬业是开国元勋李积的孙子,因武太后废唐中宗李显而临朝称制,便以勤王救国为名起兵十万讨武。武太后褫夺其赐姓和爵位,派遣梁郡公李孝逸、魏元忠统兵征讨。“王用出征,用嘉折首,获匪其丑,”徐敬业兵败被杀。而骆宾王则下落不明,有人说他被杀,有人说他投江而死,也有人说他隐姓埋名,落发为僧。
初唐四杰的诗文风格尚未完全脱离南朝宫体余习,但他们诗歌题材则已从风花雪月扩展到山河湖海、边疆沙漠,赋予诗歌全新的生命力,进而开启了大唐的诗歌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