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赏金猎人按照惯例敲门,等祂听见米凯雅匆忙的脚步声后,才用狙击手给祂的钥匙打开废弃小屋的大门。
伊莱扫视着屋内的状况,与祂上次过来没有太大的变化。
不是来偷东西的。
赏金猎人把脑子里的一个设想划去,祂拿着手里的文件袋,掀开暗门,少女正在下面拿着枪往上看。
米凯雅看到来的人是伊莱后,把枪别回到腰间:“辛苦你跑一趟了。”
“没事。“
伊莱走下楼梯,把文件袋递到米凯雅的手上,然后低头看了眼仍然留有一道血迹的地面。
“文件你慢慢看,我先走了,帮我向约坦问个好。”
伊莱说完,米凯雅拆开文件袋,边看边点头,赏金猎人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斯科特?托尼……”
米凯雅手里拿着文件袋,神情专注的往屋里走,就在这时,实验室的大门打开了,约坦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米凯雅,刚才伊莱来过吗?”
“嗯……”
米凯雅一点点把文件装回去:“是的,祂来给我送这个东西。”
医生看了一圈四周,然后问道:“祂还在吗?”
“……不在了。”
哦,可惜了,我还有事要跟祂说呢,约坦想。
米凯雅终于舍得把眼睛从文件袋上挪下来,她把文件装好,抬眼看向不知在思考什么的医生。
“你找伊莱有事?”
“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带个话。”
“没事。“
医生婉拒道:“我有伊莱的电话,等我抽出时间给祂打电话就行。”
“哦对,差点忘了。”
约坦不常打电话的,她都快忘记实验室里还有一座电话的。
米凯雅垂着胳膊,忽然想起来什么:“是不是到换药的时间了?”
“没错。”
医生笑了笑,他扶着门把手说道:“米凯雅,我很高兴你能主动想起这件事。”
“哎……”
狙击手眉头微皱,她忍不住叹息一声:“我说过的……约坦,长痛不如短痛。“
米凯雅把文件袋放回卧室里,她关上门,抱着赴死一样的心态走进冰冷的实验里。
……
街道上尽是些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在现今如此危险的拉撒路城,成年人不约而同的武装起来,只有孩子们倒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
白烟形成一条直线,沿着街道的起始走到终点。
挪亚沿着街道口的边缘,慢悠悠的向前走,他今天的时间很充裕,有的是时间闲逛。
“不许动,抢劫!”
挪亚停下脚步,看向右手边的巷子口内,劫匪正拿枪抵在一个男人头上,迫使受害人被迫主动把兜里所剩无几的生活钱交到他手上。
不要多管闲事……
挪亚拿下嘴里的烟抖了抖,然后继续往前走。
打架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只会让他犯病,丧失理智,从而缩短寿命。
今天的他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男人绝对不能在出门没几分钟后就神志不清的滚回家去。
所以……
不要多管闲事。
挪亚说服了自己,他看了最后一眼后,收回视线,步伐坚定,一步一步的离开巷子口,继续往前走。
湛蓝的天空如海平面一样宁静,祥和,拉撒路城的天气很热,即使是到了八月底,这里也同炎炎夏日一般。
男人扯开衣领,露出已经生了一层薄汗的胸脯。
总感觉更热了。
挪亚抬头,看向远方的建筑物,他已经走过了教堂,黄金沙滩,男人现在所在的地方与伊莱的家离得很近。
当然,他肯定不是来赏金猎人家串门的,只是挪亚的目的地刚好与伊莱的家门地址重合了而已。
男人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的环境,他离开拉撒路城的时间太长了,长到拉撒路已经变成他不认识的样子了。
为了能找到记忆力的地方,挪亚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排除法,他只要把有印象的地方都走一遍,总能找见的。
在他的回忆里,一个只有八个房屋的街道,街道的对面则是两个饭店和两个日用店以及几个想不起来的店面。
总之,那是一个八对八的街道,在几年前的拉撒路里并不常见,只要近几年拉撒路城没有把所有的街道都建设成八八相对,挪亚还是能找到的。
“……”
不是。
这个也不是。
就在挪亚用眼睛快速扫过一个个街道口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男人身后响起。
“……特里斯坦?你怎么在这里?”
赏金猎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意外,祂踩着皮靴,走上前来,挪亚回过头:“中午好,伊莱。“
男人思虑片刻才说道:“……我是来找东西的。”
“哦?”
赏金猎人歪了歪头:“需要我帮忙吗?”
挪亚沉默了好半晌,直到伊莱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男人张口说道:“……如果你有空的话……谢谢。”
“不用在意。”
伊莱走到挪亚身旁:“今天我正好没事。”
“说吧,你要找什么?“
挪亚被问住了,他想要的东西很难描述,但是男人还是尽可能的说了出来:“我在找……一个房子。”
“房子?“
“嗯……是的。”
伊莱明白了,挪亚在找他童年时的家。
说实话,尽管男人说的很委婉,可是,赏金猎人其实已经知道挪亚所说的房子是在那里了。
伊莱私底下调查过挪亚,按男人所说,赏金猎人确实快把男人的裤衩都查出来了。
但是。
这话不能摆在明面上说啊!
那就太尴尬了!
赏金猎人那点情商派上了用场,祂双手插兜,语气轻快道:“房子?”
“还真是稀奇,你要找的谁家的房子?”
“你还记得要找的房子的样子吗?”
伊莱装模作样的问了两句,挪亚有些困难的说道:“我记得十年前的……现在我一无所知。”
“没关系。”
伊莱拍了拍挪亚的肩膀:“既然如此,我们就一家一家的找吧。”
“……谢谢你,伊莱。”
赏金猎人看着男人真诚的道谢,刚长出来没几年的良心隐隐作痛。
“咱们走吧。“
伊莱主动往前走,挪亚跟在赏金猎人带的身旁,两个人边走边聊。
“你要找的那个房子,十年前长什么样子?”
“嗯……”
挪亚想了想说道:“那个房子……是由石头和砖盖起来的,它的样貌是拉撒路城最常见的那种,你,应该知道吧?“
伊莱笑道:“你是指那种盖着红色瓦片,往往房子前面还带个迷你小花园的单层住宅?”
“对!”
挪亚脑子里的影像变得清晰了不少,他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兴奋了起来:“就是你说的那种房屋!”
“嗯……”
伊莱看着周围的房屋,忽然恍然大悟道:“你说的那个屋子对面是不是有一家理发店?”
理发店?
对!理发店!
挪亚完全记起来了,他克制不住的激动道:“没错!是有一家理发店,那家店的店主还是世代相传的!”
“哦~原来如此。”
赏金猎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我知道这个地方,正好我前几天路过,我带你去。”
“谢谢你伊莱。”
挪亚看起来很高兴,这很少见,因为男人的日常表情就是面无表情,冷静克制,他只有在打架,说话,或者是犯病的时候表情才会变得丰富一些。
赏金猎人的若有若无的良心又被刺痛了一下。
祂有点难以直视挪亚如此直白,开心的表情,赏金猎人神情微妙的转过身,不知不觉间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走过三个街道,两人来到了赏金猎人调查过的挪亚过去的家。
从外面来看,“家”的样子和记忆里大差不差,家门口的花园仍在,只是里面种的花的品种变了。
他们对视一眼,双双站在门口,谁也没动弹。
伊莱不动,这很好理解,毕竟赏金猎人只是个带路的,接下来的事情怎么说也不应该由祂去推进。
挪亚不动,这也很好理解,虽说这里曾经是他的家,但是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的家早就变成别人的家了,硬闯别人家,不说是犯法吧,道德层面也是说不过去的。
透过玻璃窗,挪亚看见了里面有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正坐在他曾经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童话书,津津有味的读着。
而再往里看,隐约能看见一个身材细长的人影正在厨房里忙活。
“……”
“……走吧。”
挪亚收回视线,他强撑起一副笑脸,对着身旁的伊莱说道:“谢谢你陪我白跑一趟。”
“……”
伊莱看着男人落寞的神态,本想再问一句。
【你这家伙,哪里都好,就是不懂人心。】
“走吧。”
赏金猎人转过身:“正好到了饭店,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饭店,一起来吗?”
“好啊,正好饿了。”
挪亚又变回了平日里那副不冷不热的状态,仿佛刚才伊莱窥探见的那副模样只是幻影。
“饭店离得远吗?“
“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
“霍,那还挺不错的………”
“……”
……
“好了。”
“可以吃了。”
约坦把热腾腾的食物装盘,他把盘子递给米凯雅,然后拄着拐杖坐到座位上,少女看着医生慢吞吞的一系列动作,没忍住,笑了出来。
男人无奈,他也知道自己的现状很搞笑,不能怪米凯雅。
拉撒路版杨过在客厅和厨房来回跑了好几趟,多亏了她的一只胳膊近日内不得动弹,这使她在这两天内的步数暴增。
医生本质上是一个贴心的人,因为米凯雅受伤的胳膊,男人没有选择做需要用到刀叉的饭菜,只是简单的做了点粥和烩菜。
这些食物用勺子就可以吃。
米凯雅把盛满的碗放到男人面前,剩下医生自己拄着拐杖盛的步骤,约坦点头说道:“谢谢。”
米凯雅挑眉,她哦了一声后抽开手,少女笑着说道:不客气。”
做完属于自己那一部分工作的狙击手坐回到座位上,她单手拿起还挂着水珠的勺子,开始细嚼慢咽的吃饭。
不算大的饭桌上,米凯雅和挪亚的手边分别摆放着两把枪,以便应对不时之需。
一顿饭结束,两个人洗完碗后,回到各自的房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
充满复古气息的铜铃摇摆,大门合上,两个人从饭店里走出来,伊莱拿出自己随身的帕子,很有范的擦了擦脸。
“怎么样?”
赏金猎人把手插进兜里,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挪亚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很好吃,看来咱俩的口味差不多。”
“是嘛哈哈哈哈。”
伊莱往自己家的方向走,祂在心底计算了一下时间,问道:“挪亚,要不要来我家钓鱼?”
“…好啊。”
男人有些意外,他以为赏金猎人会更喜欢自己待着,但是,他并不讨厌来自伊莱的邀请。
两人边聊边往家里走,回家的路上,赏金猎人还买了点吃的,祂拿起一个小番茄问道:“你吃番茄吗?“
“嗯?“
赏金猎人掂了掂手里的番茄,脸上挂着似有非有的笑容,祂说:“即使我不是个真实的绅士,你来我家做客,我也不能不招待你啊。“
“哈哈。”
挪亚反应过来了,他站在赏金猎人身旁,挥挥手说道:“没事,我不挑食,你做啥我吃啥。”
“好的,特里斯坦。”
话说到此,赏金猎人把番茄放进纸袋里,伊莱付过钱后,两个人拿着一堆菜往家里走。
二人高高兴兴的把东西放进厨房里,赏金猎人从房间里拿上双份的渔具,他们拿上充足的水后,走到房子后面钓鱼。
……
“……伊莱?”
“嗯?”
赏金猎人把鱼钩上的小鱼取下来,祂看了看,又把还没长大的鱼儿扔回了海里。
挪亚把鱼竿放到一旁,男人伸手取下叼在嘴边的烟,舔了舔嘴唇后开口说道:“我想问你件事。”
“你说吧。“
“……那天晚上,你是怎么让我睡着的?“
赏金猎人听闻此话,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说来也不难,但是那个法子你一个人没法用。“
“……”
“我相信你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对吧。”
挪亚扭头看向身旁的赏金猎人,伊莱对上男人蕴含着情感的视线,祂转过身,把手里的鱼钩扔进平静无波的水面里,荡漾起一层层的水花。
“我确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