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花枞大吃一惊,怎么都无法相信这个消息。
花屠户和朱氏虽然有猜测姜一平可能遭了不测,可花枞并不这么认为。
他那妹夫别看一副死板模样,做事有章法又灵活,过去也常东南西北的跑,便是遇到事也是有惊无险。
而且,当初花招喜和姜一平的亲事,花屠户夫妇是找人算过的,还不止一个。
都说是天作之合,白头偕老的姻缘。
赵卿诺听到这话,肃了脸色:“可是驿站不妥?”
方易却不回答这话,转而说道:“姑娘要问的方某已经说了,家中米粮有限,恕不招待。”
说着,起身让到一旁,请人离开的意思显而易见。
“可……”花枞指了指灶房的方向,“我们付过钱的!怎么能……”
“多谢告知。我们走。”赵卿诺声音斩钉截铁。
临走前,她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放到地上,低声说道:“这里是上好的止血散,你的伤口太深,一般的药膏不一定有用……
另外,多嘴劝方兄一句,拦路的买卖好做不好活,拖家带口的也不是长久之道……今日我能觉得奇怪进了村子,明日说不准就有别的好奇之人过来瞧瞧。
再者,方兄和令弟瞧着与那万山也不是一路人,倒不如趁早散了,免得带累家人。”
说罢,赵卿诺冲门口的青年汉子点了点头,带着花枞,翻身上马离去。
“大哥,咱们暴露了?”青年汉子望着离去的人影,脸上犹豫片刻,想到曾阿婆和安娘,瞬间变得坚定,“要不要前头埋伏,把人做了,若是……咱们就算了,不能连累了大娘和大嫂。”
“三弟,这姑娘瞧着不过十五六岁,却对江湖上的这一套运用自如。说话间软硬兼施,行事有条不紊,这般经验老辣的姑娘戳破咱们的身份太正常了。”
方易叹了口气,摇摇头,“你不是她对手,明的暗的都不行,回去收拾东西,这里不能待了……当然,若你想……”
“大哥说的什么话,当日咱们兄弟结拜时便说了,一个伍十个人,同上阵,同杀敌,共进退……虽然如今只剩下咱们两个,但我罗奉玄依然认你为大哥,就是你不认我,我也要认你的!”
提到曾经留在边疆的兄弟,罗奉玄眼眶一红,喉咙哽的发疼。
方易拍拍他的肩膀,抬头望天,许久之后才闷闷地开口:“三弟,我一闭上眼睛就是兄弟们的样子,把他们独自留在那里,蒙着那样的冤屈,我心里难受……
虽然求告无门,可我还是想回去,哪怕多杀一个,也算是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若是死在那里,也算是与他们在一块了。”
“大哥与我想到一块了,既如此,咱们就回去,听说魏老将军是个通大义的,咱们就去投了他,说了情况,打罚都认,只要叫咱们上战场杀敌就成。”罗奉玄语气坚定的说道。
他早受够了这东躲西藏的鸟气,干着拦路打劫的买卖,即便被打劫的那些人是烂人,他也觉得做了这事得自己,在渐渐变成一个烂人。
方易见他连去处都想好了,便晓得他早就动了回去的念头。
这般也好,就让他们兄弟二人一块回去,有那八个兄弟的英灵相伴,必能杀个痛快。
“你去收拾东西,过来用了饭,咱们立即动身,把娘和安娘安顿妥当,咱们就走!”
……
另一边,赵卿诺和花枞出了村子,瞥了眼旁边树荫下的万山,速度极快的从他跟前跑了过去。
万山盯着二人的方向,站起身来,也不回村,转身钻进了一旁的树林。
又跑了小半日,临近晌午,天上日头越来越热,赵卿诺看到花枞神态恍惚,知道他到了极限,寻了一条河边,勒马休息。
“会抓鱼吗?”赵卿诺手上搭着灶,抽空朝着前方抬了抬下巴。
“会,我好歹也是在外城混出名堂的,抓鱼这点子事有什么难的。”
说着,花枞直接往地上一坐,脱了鞋袜,解开腿绷护膝,淌到水里,躬身弯腰,准备徒手抓鱼。
赵卿诺看他那架势,也就不再管他,搭好灶后,接着寻了些干树枝回来,拿火折子点了火,跟着又从褡裢里取出两张厚实的大饼,放在干净的叶子上。
“哎?”花枞湿哒哒地拎着两条鱼走到跟前,看到摆在叶子上的大饼,问道,“主子,咱们不是有饼吗?”
“嗯,不多,就这两张……天热不耐放,带不了多少在身上……又多了一个你,本想趁机再准备一些的。”
赵卿诺接过花枞手中的鱼,见已经拾掇干净,便拿一旁削好的树枝串上,斜插在地上,鱼身架在火上。
花枞想到自己也没准备吃食,一时间有些尴尬。
他盯着渐渐变色的烤鱼,动手转了转树枝,侧头看向一旁,就看见那匹名叫跑得快的大黑马自己独占一片草地,而自己那一匹马只能缩到一旁。
花枞嘴角微抽,收回视线,复又看向对面的少女:“主子,方才那村子里的饼,咱为啥不要了,都花了钱的,那些钱放在京里都能买不少肉饼了?”
感觉时候差不多,赵卿诺一面取出一小瓶盐巴,手指轻点瓶口,细细地盐巴落在烤的微黄的鱼身上,一面说道:“钱不多,那阿婆不会带我们回去,消息自然也就打探不到。
而且,咱们得了姜一平和驿站的消息,便算是两厢抵掉了。”
花枞一呆:“主子在见到那个阿婆的时候就准备打探消息了?”
他怎么想怎么都觉得那就是普通的村子,想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
赵卿诺将一条烤好的鱼递给花枞:“烤好了……那个村子在官道边,房舍破旧,附近只能看到菜地……那万山认出我行礼的手法,还有那个叫方易的,他看了你的手势,便知道你是新手。”
说到这里,她又做了一遍拱手给花枞看:“若是猜的不错,那方易和他那个三弟应该是军中的人,能出现在这里,又这般模样,说不定是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