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之上。
    “玄武的力量已经开始衰弱，你若是准备一直这样被动防御，这些人的命可就都要保不住了。”
    黎破依旧在不停在追击着在朱雀笼罩下的黎画。
    朱雀移动的速度太快，即便是他，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只能以此来不停地消耗黎画。
    拖下去，赢得还是自己。
    黎画又怎会不知，再次带着几人避开黎破。
    她的玉手轻抬，钧天画笔遂点于身前，这一次，再未如先前朱雀和玄武般瞬间成画。
    刻在画笔尾部的‘钧天’两字，开始闪烁着乳白色的光芒。
    笔杆上的符文也亮起。
    “嘁！”
    眼见黎画再次提笔，黎破轻啐一口气，心中是阴沉到了极点，却也无可奈何。
    可是很快，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朱雀在带着她躲避着追击，手中的画笔也没有丝毫停歇。
    这是？
    没熟练掌握的圣画？
    当他的视线中注意到钧天画笔下显露出完整的脑袋，他便已经想到这幅圣画无法瞬间成画的原因了。
    修炼圣画术，需要投入的精力与时间是庞大的。
    尤其是需要高度的专注。
    甚至可以说已经是到了极端的程度。
    一月！三月！半年！一年！有的圣画甚至是需要数年如一日的去钻研描画。
    其中的枯燥无味，都能把人逼到发癫发狂。
    但这也是除了红尘以外，另外一种提升心境的方式。
    忍受孤独！
    适应孤独！
    接受孤独！
    最后享受孤独！
    将在孤独中掀起的惊涛骇浪与狂风暴雨平息，这便是不走寻常路的散仙，修炼出圣心的方式。
    能够在战场中活用的画有限。
    所以修炼圣画术第一步，就是学会自保！
    腾蛇。
    腾蛇能让肉体在受到攻击时雾化，从而化解绝大多数的灵气攻击，但腾蛇也有一个缺陷。
    肉体一旦雾化，黎画便无法再施展圣画术。
    尤其是还无法运用自如，需要一笔一笔慢慢描绘的圣画。
    钧天画笔下最先出现的是一对似山羊般粗壮的角。
    黎破攻击再次袭来，随着朱雀火红色的身影再度消失在眼前，他的眉头皱起。
    只一息的停滞，他的身形闪动，又继续追击朱雀上的几人。
    他已经猜到黎画正在画的圣画是什么了。
    白色！羊角！
    白泽……
    在他们了解的圣画术中，也唯有白泽是有如此特征。
    但到了他们这个层面的战场上，白泽的预知能力基本上也没用了，只能成为一只真正意义上的祥瑞。
    身形的接连闪烁，白泽的脑袋也在黎画的笔下显现出来。
    白毛密布，头部似狮，如铜铃大小的双眼。
    璀璨如金阳。
    可很快，又是数次的追击，黎破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虽然九黎秘传中有关于圣画术的记载。
    可没人跟上古的那位黎画打过，先祖们只知道上古的那位黎画自创的圣画术中有哪些圣画，圣画大致什么特性。
    仅此而已。
    更深层次的了解，也只有黎画本人和先祖蚩尤才清楚。
    毕竟上古的那位黎画先祖，可是蚩尤的女人，若无意外出现，眼前这个女人，体内流淌着的血……
    极有可能是他们先祖蚩尤的血！
    她若真的是蚩尤后人，她若是愿意回到九黎一族，她若从一开始就站在他们的这边。
    阿公的炼器术和兵器库都要还给她。
    包括勾天神戟。
    同时拥有上古圣画术与炼器术的九黎一族，若是要对抗人皇，他们又何需再借助其它的外力？
    想起黎武在游说自己时说的话……
    “黎破大哥，我不相信你会对咱们窝窝囊囊，像条狗一样被关在蚩黎天里苟活，一点都不在意。”
    面对黎武的百般游说，黎破说不心动是假的。
    可也只能是心动。
    而即便是这份心动也在一开始就被黎破扼杀在萌芽中。
    黎武不是第一个有这样想法的族长，也不是第一个想将攻打神州的计划，付诸于行动的人。
    只要想起阿公对这件事的态度，他也只能无奈地摇头拒绝。
    这也是他的第一百次拒绝。
    或许是看在黎武坚持不懈的份上吧。
    年轻时。
    年少轻狂的他也第一次见识到诸天战场的残酷与血腥，他们那一批进去的十人更损失惨重。
    活下来的只有他与黎武和黎文。
    最后也是黎武背着身受重伤的自己自诸天战场传送通道出来。
    所以即便黎武一遍又一遍的在自己耳旁诉说着同一件事。
    他也从未有一次厌烦。
    黎破也明知黎武是想要先说服自己，再由自己和他去说服其余六部的人。
    他与黎武是有着在绝境中生死与共的交情。
    也只有黎武一个人，敢拿自己的炼器双臂插科打诨，也只有他一个人，看到过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自己炼器双臂发呆的模样。
    也或许……
    这个不停在自己眼前游说的黎武……
    正是当年从诸天战场回来后，在阿公耳边吵闹攻打神州，却一次又一次被拒绝的自己！
    看到了黎武，就好像看到了年轻气盛的自己一般。
    但唯独这第一百次，态度虽未变，但黎破的答复却出现了变化。
    不再是前面九十九次如出一辙的回答。
    如当年的阿公。
    黎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人皇的实力是我们九黎一族攻打神州无法逾越的高山。”
    他也想再给那个尘封在内心深处数十年的自己一次机会。
    这亦是当年阿公最后一次拒绝自己的原话。
    若是无法解决人皇，他们九黎一族就是去神州送死。
    在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中，逐渐恢复冷静的自己也意识到……阿公才是对的。
    他的心也就慢慢冷了下来。
    那一天，黎破将阿公说的话原封不动地抛给了黎武。
    在说出这句话，黎破的心中更是矛盾到了极点。
    莫名的躁郁之火自内心最深处点燃，只在顷刻间便化作熊熊烈火，让他心中都有些喘不过气。
    他确实是觉得黎武和年轻的自己很像，却又不想他真的跟自己一样。
    他希望这个‘自己’……
    有办法反驳当年的冷言拒绝自己的阿公。
    黎破在对朱雀接连的追击之中，终于发现朱雀的移动轨迹。
    朱雀只是移动速度快到与天人合一的换位相似，是快到了肉眼和感知难以察觉，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空间换位。
    随着黎破的身形再次出现。
    他的一拳挥出，还未落在朱雀所在位置，身形便与朱雀同步消失。
    若是境界与黎破一般，甚至更高，便能清楚地感觉到……
    黎破更快！
    当黎破的身形再次出现之际，裹挟着他法相天地之力的拳头，正好落在了比他晚一步出现的朱雀鸟首之上。
    砰！
    破开黎画身上玄武的防御或许还会有些费劲。
    但若要伤到一个只是展开速度全力逃遁的圣画朱雀，结合了炼器双臂的黎破还是有这个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