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岚反应过激了吗?
没有。
金龙印记!
也难怪姚若岚连看都不看就直接动手。
这可是前朝的圣旨。
子受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说道,“你先看看里面的内容再动手不迟。”
换作其他的文臣武将来了,恐怕都会跟她有一样的反应,这就是一个态度的问题。
姚若岚柳眉微皱,若非情况特殊,她并不想看。
可也只是迟疑了片刻,
在夫子弯腰准备捡起帛书时,姚若岚只是伸手一招,印有金龙印记的帛书便落入她的手中。
深深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紊乱的心绪。
才缓缓地将帛书打开。
待她看完这前朝圣旨中的全部内容。
啪!
她猛地将其合上,双眸紧闭,好似是要将什么东西从她的眼中去除。
“还是不够……”
说完,姚若岚这才睁开一对美眸,露出眸中星光,手中的帛书也缓缓地向着夫子飘去。
“即便最后有玄鸟印记和成汤先王的许可,可这里面也说了,余兰镇已经出格了,理当尽数诛灭!”
她并非知恩不报之人。
只是书中所写,这余兰镇是九黎后人定居之所。
以其身份,根本不够级别对这有前朝和成汤先王都特殊关照的地方做出决定。
更何况她还根本不是北望明州的人。
若是在这里捅出什么大篓子。
获罪的,可就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这么简单了。
而且这座余兰镇距离北伯侯所在的北河城只有五百里。
区区五百里?很远吗?
这点距离,她如今也只需半炷香的功夫,更何况是历代修至天人合一的北伯侯?
这不就是在北伯侯的眼皮子底下吗?
八百年的光景,北伯侯毫不知情,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这句话说给狗听,狗也只会对你摇头晃脑。
不说会对这里了解多深吧,至少也是通过气的。
此时若是贸然做决定,这个里通外族的罪名,搞不好还会直接盖到她的头上,甚至是她爹东州军统领都不能幸免。
她这又何尝不是在提醒。
“若是没有些别的,我也无能为力了。”
夫子的双眸也不由得一阵黯然。
只要让姚若岚离开了这里,将她的遭遇和这里的事情汇报给北伯侯和镇北王军。
就如这个少年所言,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
连余兰镇里的这些乡亲们存在过的痕迹都会被完全抹去。
更可叹的是,乡亲还不知晓现在的处境。
可他握在手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此时却变成了压垮余兰镇,毁灭余兰镇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也都是在奉这旨意行事,
就在夫子的心在一点点被绝望深渊吞噬之际。
子受的声音再次响起。
“四方王军出动时,都会授予玄鸟兵符,就是是王上授予统帅最大的自主之权和信任,这一次的镇北王军更是由白明轩率领。”
四方王军全数出动的消息,这在他来余兰镇的路上就听说了。
这种级别的消息,传播的速度连金仙都追不上。
“那你就更应该明白,白大人更不可能……”
根本没有给姚若岚说下去的机会,子受骤然响起的声音直接将其盖过掩下,“一切的前提都是在没有新的王命传达之前!”
“你什么意思?”
子受所言,让姚若岚面色骤变。
“这就是让你办的第二件事,你南下之时,应该会碰到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我要你护他们安然无恙抵达王都,只要拿到他们身上的一样东西给白明轩看,白明轩自然就会听你的。”
“你也就能完成我所说的第一件事。”
姚若岚面色再次大变,“你是说他们的身上有王命?”
子受并未否定,却也没承认。
只是说道,“你在看到时自会知晓,到时白明轩也自会去挡住崇侯虎三日。”
子受的运筹帷幄,却是让姚若岚面色逐渐变得阴沉。
“你为什么非要这三日?”
并非是因对方一直在牵着自己的鼻子走,而是对方的‘运筹帷幄’,她也不认为对方是在忽悠自己。
就如她先前所想。
没有意义!
他们两个人如今都身处这瓮中。
而且为什么他这么自信能拦住如今已是镇北王军统帅的白大人和北伯侯三日时间。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子受的解释也在此时响起,
“这两个孩子的父亲在生前曾结缘于废殿下,得到了一样东西,那样东西足以让你挡住白明轩和崇侯虎三日。”
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
“他们也都是这余兰镇的村民。”
这话一出,姚若岚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是说这里还跟殿下扯上了关系?”
她总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可却又在转瞬间从指缝间流逝。
“殿下纵是被王上废除,可并不意味着北伯侯和白大人不认,若那两个孩子身上真的有殿下信物,确实可以挡住三日。”
姚若岚在思索间,手指不自觉间轻轻抵住下巴。
随即又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你说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让我离开的前提,每一间寒狱都有其独有的钥匙,要是强行破门,必会惊动曹季,到时再想逃脱……”
又摇了摇头,郑声答道,“几乎不可能。”
子受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到时自然会有人送你出去,我也可以向你保证,曹季不会有精力去管你。”
不知为何,看到如此笃定的模样,姚若岚心中没有半分的轻松。
反而变得异常沉重。
甚至还有些许不祥之感。
……
直到正午时分。
太阳高悬于天穹之上,子受在一众刑差的押送下,也来到了余兰镇内的公审台之上。
抬头看了一眼耀眼刺目的太阳。
双眸下意识间眯了眯。
即将公审的消息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余兰镇,围观之人越聚越多。
很快,余兰镇内所有的乡亲都赶来了。
曹季身为审断决案的刑官,自然是坐于正中主位,眼角的余光只是瞥了一眼姗姗来迟的儿子。
他的眉头一皱,
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阿瞒,到现在你还不肯说,为什么要抓这个外乡人吗?而且,本该是三日后的公审,你又为何非要提前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