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晨思来想去，脑海中只蹦出一个词——无间道。
    他觉得这背后的水，怕是深不可测啊，其中必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谋划。
    而谋划的目标昭然若揭。
    “这？何来的蹊跷？”梁朝一时满脸困惑，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不知该如何回应王清晨的这番话。
    在他看来，那些御史们上书提议立自己为储君，最多只是臣子们向自己献殷勤的一种表现，并没有什么不妥？
    毕竟从龙之功，即便是他也只能领情，甚至如果这些人触怒龙颜，他还要出面力保。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王清晨为何会如此说。
    “你可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王清晨看着梁朝一脸懵懂的样子，耐心地解释道。
    “在没有万全把握的情况下，频繁地请立皇储，消耗的就是你在百官心中的好感与威望。以后即便你成功入主东宫，也必定会失去民心。
    要是再这么毫无章法地折腾两次，百姓甚至会对你的能力产生深深的怀疑，进而质疑陛下的心意。”王清晨皱着眉头，神色愈发严肃，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还有一点他没说出口，那就是陛下会不会因此对梁朝的能力和心性产生怀疑。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皇帝的心思和想法至关重要。
    毕竟有句话说得好，“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不给，你不能要”。
    而皇帝对于皇位继承人的选择，有着绝对的决定权。
    如果因为这些御史们的频繁上书，让皇帝觉得梁朝在迫不及待地谋求储君之位，从而对他的能力和心性产生质疑，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梁朝也并非愚笨之人，经王清晨这么条理清晰、深入浅出地一点拨，瞬间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也微微颤抖起来。因为王清晨的猜测极有可能是正确的。
    因为一旦察觉到某些不好的苗头，实际情况往往可能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得多。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储君之位稳如泰山，可如今经王清晨这么一提醒，才惊觉自己的地位实则随时都可能危如累卵。
    “而且此次你想要北上，或许也受到了这件事的影响。一旦你离开京师，且不说自身性命安危，要是京师的局势突然急转直下，该如何是好？”
    这也是王清晨刚刚想到的，他的心中充满了忧虑。
    历史上像扶苏那般因远离权力中心而遭遇不测的例子，可不在少数。
    扶苏本是秦始皇的长子，深受百姓爱戴，却因被派往边疆，最终被赵高和胡亥等人设计陷害，含冤而死。
    梁朝如果离开京师只怕又是另一番光景。
    梁朝听后，一时沉默不语。
    他的内心此刻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久久无法平静。
    回想起自己之前的种种想法和举动，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天真和幼稚。
    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在皇爷爷心中的地位无可撼动。
    却没想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有皇爷爷坐镇，宵小岂敢露头。”梁朝很快稳住心神，强装镇定地出言自我安慰。
    他试图用这样的话语来维系皇室仅剩不多的亲情，以及为一直疼爱自己的皇爷爷争辩。
    王清晨听了，并未答话。
    在他看来，梁朝这话简直就是自欺欺人，太过天真幼稚。
    毕竟梁朝的父亲，当年的地位难道不比他现在更稳固吗？可最后还不是被打发去守皇陵了。
    连他父亲都遭此变故，梁朝又怎可如此掉以轻心呢？
    只能说，梁朝还是太过年轻，涉世未深，对朝堂上的权力斗争和阴谋诡计认识不足。
    “那北境岂不是去不得？”见王清晨不再答话，梁朝也放弃了那些幻想。
    他如此急切地想要北上，说起来也未必没有想借此博取陛下心意的打算。
    他原本以为去北境调查案件，既能展现自己的能力和决心，又能为自己在皇帝面前加分。
    事到如今，北境肯定是去不得了。
    “自然去不得，不过李尚书呢？”王清晨若有所思地问道。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或许可以让李尚书代替梁朝前往北境。
    “李尚书一把年纪，又岂能忍受舟车劳顿之苦？”梁朝面露不忍之色，实在不忍心让年迈的李尚书再受这般折腾。
    “或许李尚书更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呢？”王清晨十分理解老头此刻的心境。
    碰上这么一桩棘手的案子，再加上如今陛下态度不明，李尚书每日必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内心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在京城这个权力斗争的旋涡中心，他时刻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犯下大错，招来杀身之祸。
    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说不定还能让他感到轻松一些，案件也能有所进展。
    “这……”梁朝也不得不说你说的实在太对了。
    “我现在就去和李尚书商议一番，刚才你说的事我自有计较，对了，瑞王府估计要做手脚……”
    梁朝离开前喝了一杯王清晨准备的炙金，有意提醒。
    毕竟这酒，梁朝自然不是第一次喝，至于他们几方的产业，王清晨也早就有所透露，这一联想也就不难。
    这些日子梁朝一直关注着宗正寺和瑞王府，自然有所察觉，今天自家大舅哥讲了这么多，他也不能无动于衷。
    所以特意提醒王清晨要多加注意，至于其他，那只能等他坐稳那个位置再说了。
    待梁朝离去后，王清晨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陷入了沉思。
    这场权力的斗争恐怕只会愈演愈烈，而他早就已经深陷其中。
    无论是镇北王案，还是立储之事，背后都隐藏着危险。
    而他必须要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万一梁朝万劫不复，他征北侯府恐怕只会更惨。
    老皇帝强行将他们绑在梁朝的马车上，也不知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今日。
    现在，王清晨也猜不出老皇帝的心思了，第一次立储还有借口，这一次梁朝名利双收，家室已成，仍旧拖延。
    老皇帝没有谋划打死他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