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最初的不愉快,王家一大家也算是其乐融融,王母拉着源冰的小手在话家长。
几个小孩子在院子里打闹。
王父一众老爷们在互相吹牛,多是介绍如今村里的情况。
如今村里的现状王清晨也确实很难认出来了,出去说是襄阳第一村也不为过。
家家户户都是青砖绿瓦,据王父所说,村里有些人家的土地都租给别人耕种,自己就在家里收个租子。
毕竟也不用交赋税,收租也完全够自家吃喝。
而且村中半数投献在他名下的田亩已经没有给他应得的那部分收益了。
王清晨越听眉头越皱,虽然这种情况不可避免,但是他考中状元的优待不是用在这些不知珍惜的人身上的。
而他也知道四叔家的情况了,毕竟身为状元公的亲族,郑家也确实不好继续雇佣。
说出去不仅戳郑家的脊梁骨,也戳他这个状元公的脊梁骨。
好在正赶上官府给族内翻建房屋,他便出了一部分银子在村里又建起了新居。
如今就住在离老房子不远的地方。
不过因为没有土地的缘故,四叔一家现在多靠养蜂,开荒,采药为生。
再加上王父租借给他的几亩旱地,日子不算好,倒也不算坏。
毕竟家里壮劳力也不少。
现在看来当初分家四叔一家反而是最惨的。
不过这样已经比大多数农家过得不错了。
王清晨沉默不语,照此发展下去,陛下没治他的罪,他的这些族人却是先将他拉下马了。
有时候光鲜背后往往藏污纳垢。
他其实不介意村人借他鸡犬升天,但是他十分介意人蠢得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他还记得以前他和自家妹妹过得什么日子,家里年年吃陈粮,小妹天天喊饿。
即便是那样的日子,他们也要赤脚下地帮忙。
怎么日子变好了,一个个都是如此德行了呢?
乍富失心,不过如此。
不过他刚刚到家,所以并没有发作,而是和家里人好好度过了一天。
王母极尽手艺,做了不少好菜,在院子里摆了两大桌子,众人一直吃到晚上,才罢休。
而两位老人也被四叔一家送回了大房。
王清晨也给两人把了脉,脉象还不错,至少再活个几年没什么问题,可能也是经常做农活,身子骨硬朗。
曲终人散,王清晨和爹娘也得闲说上几句话,毕竟家里这些年的境况也要告诉一下自家如今的顶梁柱。
而王清晨也将自家外公的近况告诉两人,听得两人震惊不已。
他们只知道老爷子进京寻找外孙了,没想到还封了什么大将军。
这,即便是王清晨他娘也没想到,自家老爷子还有这么震惊的身世。
看到他娘的表情,王清晨就知道两人肯定完全不知情,要不然不会是这个表情。
“爹娘,你们就当不知道就是,别往外传”
家中已经有他这么个声名在外,树大招风啊!倒不是护不住,只是麻烦事太多。
翌日
王清晨早起练字,源冰也早起帮他娘做饭,两人有说有笑。
但是王母话语之间尽是有意无意询问子嗣问题,这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饭后,村中族长和几位族老也相继而来,王家的一众妇孺便回了屋里,只留王清晨和王父控制场面。
“小五,如今都这般大了”
族长老态龙钟,干劲却是十足,而看守祠堂的王清晨熟悉的三位族老,如今却只剩下一位。
其余两位则是和他爷爷同辈,王清晨依次见礼。
几人倒也没有托大,端起茶水喝了一杯,便讨论起正事。
村中能论得起正事的也只有祭祖了。
一是祭祠堂,二是祭祖茔。
王家现在的祖茔那都是有专人负责看管的,族人的重视程度可见一般。
其实这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大多都是族老做主就是,几位族老来此一趟,也是顾及他的面子。
至于族内的事情,现在还不着急,待一切稳妥,扫个干净就是。
几位族老走后,王清晨昨天让柴薪请的大灶便已经到达,说请流水席肯定要请。
这几年,王家的手艺多多少少流传出来,使得席面上了好几个档次。
要是以前,基本都是一家出一道菜就完事,现在却是讲究了起来。
宴席从中午开始。
王清晨只是开席简单说了两句便告辞离去。
毕竟族里人看他就好像香饽饽一样,虽不缺真心祝福之人,但是想从其身上刮些油水的也不少。
王家人只有百无禁忌的王清新横行其间,其余人都回了院里,由王母做饭吃。
村中和他家相近的不多,不过也不是没有,比如第一家养蜂的小五叔,如今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王清晨也接过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抱了抱,给塞了一个小银锭,也就二两银子大小。
他准备了不少,想要散给村里孩子,但是如今他却是没有这个心思了。
升米恩斗米仇实在太过经典。
祭祖的时间安排在五日之后,毕竟祠堂还要大扫除,坟茔也要再整理修缮,这都需要花费一些功夫。
王清晨自无不可,正好带着源冰在他土生土长的村子里闲逛。
南方水乡对于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此时也正值农闲,农田里并没有什么劳作的人,绿油油的水稻长势喜人。
两人远远坐在王清晨经常发呆的石台上。
就这么依偎着,不说话已经是绝美。
王清晨只想一直这样下去,不为世俗所劳,不为百姓所系。
摆烂又何尝不是一种修行。
晚风抚耳,源冰将一抹乱发重新攀上,动作轻柔,生怕打破这一份静谧。
但是总有些人不合时宜。
“嫂子,回家吃饭了”
王清新说完便撒腿就跑,不愧是天生将种,杀意感知简直炉火纯青。
两人相视无奈微笑,心境有时候那么只有一次,不过两人却是都感知到了。
“娘子,移步吧!”王清晨彬彬有礼。
“相公先行”源冰款款淑女。
“那便一起”两人竟是如此同步,如此和谐,如此羡煞旁人。
可惜,这里没有旁人。
可惜,他们也无意别人艳羡。
此刻,他们只取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