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在一旁低着头站着,她到乔家后,对乔家其他佣人们,从来都是颐指气使的。拿着鸡毛当令箭,盛气凌人地使唤这个,使唤那个。如今她落了难,乔家的佣人们,即便是之前表面上巴结讨好她的那几个,此时都是一副幸灾乐祸,大仇得报的模样。
赵妈到现在都还有点晃神。
不仅是被乔望舒和墨北辰吓得心悸恍惚,更是肉痛烦躁,心里难受至极。
高薪的职务。
全年的奖金。
对于她这样爱财如命的人而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的惩罚了。
说到底她是乔家聘用的佣人,乔望舒可以抽宋文娅巴掌,却是不好对她动手。打宋文娅,那是家庭纠纷,宋志忠不会允许这种事闹上法庭。打她,要么赔钱和解,要么就真的得吃官司了。并且她虽然对乔望舒出言不逊,却没有提到乔晚柔。若她和宋文娅那般,敢对乔晚柔说出半个不敬的词。即便是赔钱,吃官司,乔望舒今晚也得抽她!
何妈站在一旁看了几分钟。
赵家母女一开始还跪得笔直。
几分钟而已,腰全弯了。
何妈走到她们面前,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她们,语气平静地开口道:“宋夫人,宋小姐,院子里的监控就在你们头顶。你们要是不想今晚受的罚不作数,就别想着糊弄过去。若是大小姐知道你们没有好好领罚,好好反省,保不齐还得再罚一晚。”
母女二人听到这话,齐齐抬眸瞪向何妈。
转念一想,何妈的年薪是乔望舒私账开的,根本不屑她们,心底凉了半截。
宋文娅方才被她掐着腰地骂,骂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此时还心悸难安,怒瞪着她:老不死的老巫婆!老婊子!
宋文娅心里咒骂了何妈一万遍,却不敢宣之于口。
乔望舒和墨北辰就住在楼上。
再闹起来还不知道会如何?
她只能忍!
赵云英到底是做了这么多年的豪门太太,拿架子吓唬人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姓何的,你别太得意,你的大小姐可不会日日在家里住着。我还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最好想清楚了,是不是非要把我得罪到底?你的大小姐,可不会每天守着你,给你撑腰。等他们走了,咱们有账慢慢算!”
何妈嘲弄一笑:“宋夫人,我喊你声宋夫人,是因为你嫁给老爷。老爷之所以是这个家的老爷,是因为他娶了夫人。你可别忘了,这个家姓乔,不姓宋。正因为大小姐不会日日在家里住着,我才更应该好好帮她守着这个家。免得有些人贪心不足,做了这个家的蛀虫,偷着把家里啃噬干净!”
“你……”赵云英刚才就见识过何妈这张厉害的嘴,她做了太多年的豪门太太,还是头一次被佣人这般羞辱,气得“蹭”地从地上站起来,抬起手就要抽何妈的脸。
何妈往后退了一步,避了下,战斗力一如既往的强悍:“大小姐和老爷罚你跪一晚上,少一个小时,一分钟,一秒钟都不行。我劝你还是老实跪下,别让老爷难做。你不瞎的话,应该看得很明白。在这个家,即便是老爷,也得听我们大小姐的。我们姑爷可是墨三爷,你动我一下试试?
“你们母女俩今天已经得罪了姑爷,姑爷才刚上楼睡下。你再闹起来,把姑爷吵醒。以我们姑爷的脾气,这一回,怕是老爷也护不住你!”
乔望舒!
墨北辰!
这两个人,就像是两座大山,死死压在赵云英头顶,压得她喘不过气!
一想到宋志忠对墨北辰那副伏低做小,忍气吞声的样子,赵云英扬起的胳膊,便如何也不敢打下去!
赵云英气得鼻孔放大,浑身发抖发麻。
何妈嗤笑:“不敢打了?别说我们大小姐和姑爷护着我。单说我自己,也不是能吃亏的人。你打我这一巴掌,我肯定不还手,省得落下个互殴的罪名。你敢打,我就敢躺下,不把你裤衩子讹掉,算你没穿!别到时候赔了你每个月那点可怜的零用钱,还得进去蹲局子,到时就得不偿失了……”
说到这里,何妈特意顿了下,一副才想起来什么的模样,表情夸张:“哦,对了,老爷才说要停了你和宋小姐的零花钱,你怕是没有零花钱赔给我。打我可是很贵的,我劝你还是忍忍吧,啊!”
何妈一顿疯狂输出。
赵云英气得呼吸急促,没差点背过气去。
何妈才不管她气不气,大声喝道:“还不赶紧跪下,我可让人计时了。一晚上得算十二个小时,你再磨蹭要跪到中午了。到时候天一亮,院子里人来人往的,丢脸的可是你自己。万一要是家里来个客人,哎哟……啧,那不得丢脸丢得满京城都知道了。”
赵云英又气又怒又无计可施。
两眼一翻。
真真是气晕了!
跪在她脚下的宋文娅,急忙起身扶住她。
赵云英头脑一阵发昏,半晌儿才缓过神来,瞳孔都涣散了。
何妈轻蔑地瞥了她们母女一眼,转而对赵妈交代道:“好好看着,一秒钟都不能少。让她们把腰板跪直了,别歪七扭八的偷奸耍滑。我明天,会一帧一帧看监控录像。”
话落。
何妈便进屋上楼睡了。
赵云英和宋文娅最终还是直挺挺地跪下了,连腰都不敢弯一下。乔望舒是何等的战斗力?墨北辰是何等的可怕又护短?她们全都见识过了,此番之后,说不准能消停一段时间!
这一晚,乔望舒睡得很好。
只是睡得太晚。
醒得也晚。
她睁开眼时,窗帘的缝隙里,已经有明亮的光线渗透进来。
身侧的墨北辰将她抱在怀里,大脑袋窝在她脖子里。粗重滚烫的气息,不断往她衣服里钻。
她直接是被热醒的!
墨北辰体寒,寻常就连气息都有些凉。
吐息忽然这么热,乔望舒睁开惺忪的睡眼,一时间没缓过神来。
过了大约几分钟。
她才推了推他的大脑袋,大抵是昨晚说了太多话,又哭过,嗓子有些干涸沙哑:“阿辰,该起来了。”
某人一动没动。
乔望舒总算反应过来。
他的气息也太烫了吧!
且极为粗重。
强烈的不安笼罩在心尖上,乔望舒又推了推他,急急唤道:“阿辰,阿辰……”
全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