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些都学过的,但为什么她做不出来?
匕首已经举起来了,但无论如何都落不下去。
为什么啊?她到底在做什么?她到底想要什么?
“小十七,”是温暖的,一姐姐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在此刻依旧是笑着的:“我终于明白你在顾忌什么了,你啊,应该,为自己而活啊。”
“砰!”
可能是等了太久,黑死酒一脚将她踢飞,脸上也尽是不耐的神情:“真够磨叽了,下不去手就直说,反正,你也从来都不是家人。”
“不,我,我是,”挣扎着爬起,脸上尽是些泪水与血的混合物,相当狼狈了:“我是,家人。”
她握着匕首,努力刺向一姐姐,但最后却停在了那里,无论如何,永远都落不下去。
拜托啊,下去啊!
耳边嗡鸣声渐渐响起,视线落在自己手上,可却无论如何都下不去。
突然的,一姐姐那温暖的手包裹住自己的手,最后,也只是一个释怀的笑容。
那只手渐渐用力,匕首被压着逐渐逼近一姐姐的胸口。
“······不,不行!”
手,突然就松开了。
匕首连衣服都没刺破,就那么直接落到了地上。
“废物。”
“啪!”
一个巴掌甩过来,耳边,再也听不到了。
黑色的,一切都是。
最后的颜色彻底消散,什么都看不到了,什么都听不到了。
······
“嘛,最后的情况到底如何我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当时耳边的嗡鸣声实在太响,以至于什么都听不清了,”木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抱歉道:“对不起啦,没听到黑死酒他们最后和那个人到底又说了什么。”
她再次看向众人,却见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地看着她,那副表情,相当复杂了。
“哎?我又说错什么了?”木南一愣,慌忙解释道:“啊,那个,我要是又说错了,我道歉,所以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说错了什······”
不约而同的,他们伸手摸了摸木南的头。
“抱歉啊,让你回忆起这些。”
好奇怪啊,明明,不想哭的,最近真的哭得好多啊······
“呜哇哇哇哇!”突然地,泪水彻底决堤,木南努力的去擦去眼泪,但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擦干:“一姐姐,九,十四,还有十六,还有好多人,我还没和他们说几句话,我明明都想要接受大家了,我明明都可以说话了······”
“我是个杀人犯,我是一切的凶手,要是我当时没有去开门就好了,要是我当时没有去参加宴会就好了,要是我根本没有来到那里就好了······”
“我好想大家,我想听一姐姐他们喊我小十七,我想每天早上都可以见到大家,我想和大家一起吃饭,九和十四还没教会我识字,八当时还说要教我打牌,十六夜先生都说好会来参加宴会的,最后全都没实现······”
“我,我明明早就有家了啊!为什么我忘了大家啊!”
看着她嚎啕大哭的模样,众人都纷纷别过头,不忍再继续看下去。
景光抿了抿唇,摸出手帕递了过去。
感受到身边有可以依靠的人,木南直接扑到了对方怀里,景光一愣,但手还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又同时轻声安慰着:“哭吧哭吧,忍了这么久,也该发泄出来了。”
虽然这么说,但大家都听出来景光的声音也隐隐在发颤。
哈,有什么资格说人家,大家眼眶都是红的啊。
真是残酷啊,到最后,甚至连关于众人的记忆都还是最近才想起的。
明明木南自己也同意了要利用记忆帮助大家,但如果不帮她引导的话,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想起来了?
不,那可能更残忍吧,那么关心自己的家人,最后却过了那么久才想起来。
她哭了很久很久,好像要把这么多年的悲伤全都哭出来一般。
即便,这根本不可能,资料还有很多,但,这才只讲了一张照片而已。
根本不敢想象之后,愈发后悔决定调查她的过去了。
果然,对于木南来说,失忆还是要比拥有记忆要好啊。
恢复记忆给她带来了什么?
是那满是悲剧的过去,还是与自己无关的身份,亦或是那个从来都没有自己存在地方的家庭。
这次恢复记忆,究竟为她带来了什么?
只有悲剧啊。
哭了许久,直至眼泪再流不出,她也睡了过去。
景光感受到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伸手帮她顺着气,却又注意到木南从一开始便紧紧攥着的手。
什么时候?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木南那双手,试着去小心掰,费了好半天劲才终于弄开了。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一开始,还是在爆哭的时候?
不论什么时候都意味着,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依旧是克制的,只是为了避免情绪过于激动,间接导致黑死酒出现。
“这孩子,还真是够傻了。”景光轻声说着,手一下下地揉着木南的手心。
即便知道这只是双仿制手,但还是会心疼的啊。
这孩子还真是······
木南睡得很香,虽然眼角带泪,但,有时却会唇角勾起。
她做了个美梦吗?
那就希望,在梦中,她可以和自己的家人们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