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心情,一边儿去。”韦玲玲呵斥了他一句,但也不扭开腰,任他上下其手。
马上要过年了,她那两个徒儿也不知道在哪里。以往过年都是他们一起的,虽说打打闹闹,她嫌弃他们嫌弃得要死,巴不得他们快点出去,但有他们在这小木楼也显得充实,现在他们一走大半年,这木楼就好似空了一大半。平时不觉得,过年过节的,不由就担心起那两个没良心的来。
这两人正扭捏着,山洞门口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韦玲玲脸色一凛把老二往房间里用力一推,低喝了一声:“一会儿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我没空保护你!”
她这山洞多少年没有外人闯进来了,是友不会直闯,是敌的话,现在山洞里就她和一个不会功夫的老二,自求多福吧。
韦玲玲一个闪身,人已经到了楼下。她顺手捻起扫院子的扫把,把中间的棍子抽了出来护在身前,快步到了山洞口,“来者何人——咦,是你?”
怪笑人一身黑衣,披了个大黑斗篷,跟只蝙蝠似的站在山洞口,看着依旧妖娆的韦玲玲咧嘴一笑:“我说小玲儿呀,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一点儿都没变呢?”
韦玲玲看见是他松了一口气,但棍子并没有扔掉,而是由横在胸前变成了竖在身边,“杜老二,这么多年未见,你怎么老成一只蝙蝠了?!”
当年她服了药,后来杜晃杜昊都成了她的入幕之宾,当年相处得还算和谐。当时柳飘飘杀杜晃那段时间她基本都是跟杜昊一起厮混,两人都不太热衷权势而是注重享受,所以事情一发生他们俩都懵了,最后一场变故,走的走了不见的不见了,说来这还是他们事后第一次见面。
“我哪能跟你比!怎么样,这些年过得逍遥吧,男人还数得过来么?”
韦玲玲妩媚一笑,娇声道:“当然数得过来!当年你这死鬼突然就不见了,我实在没法了才跑了出来。要不有你在,我怎么还用去找别的男人呢!”
这时老二大概是发现没什么危险,就从小楼的窗户里探出脑袋:“玲玲,他是谁啊?你不是说了这辈子只有我和老大了,不找别的男人了吗?!”
韦仙姑手里的棍子一扬,那扇窗户牢牢地关上了。“走吧,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喝两杯。”
转过了山头,在小溪边有一处大石头。韦玲玲拎了两壶酒,扭腰摆臀地走在前面,杜昊收了收大斗篷,跟在了后面。到了以后韦玲玲看也不看地就要往石头上面坐,他看了眉头一皱,把自己的斗篷脱了下来,给她垫在了身下,“这石头凉!你是女人家,还是注意着点!”
韦玲玲低下头,压住了眼底的波动。
她刚刚是故意那么大咧咧的,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还跟当年一样地关心她。果然,他没变,还是那个体贴的温和男子。
她这一生刚刚含苞欲放就遇到了杜晃,然后就被摧残了,但在那段岁月里也不全是灰暗,若说有什么亮色,那就是眼前的这位男子。他不介意她的处境,只要是跟她在一起他都是体贴的温和的——他是个只注重眼下的人,什么过去啊将来啊在他的眼里都是浮云。
这样一个人,想讨厌都难。
可世事无常,转眼就就是近二十年未见,当年的温柔还能剩下这一斗篷,饶是她冷情冷性已久,也还是感激的。
韦玲玲嫣然一笑,如春花初绽,之前的风尘味消散不少。“谢谢。今儿有些阴冷,你喝点酒驱驱寒。”说话间她把壶口的塞子拔掉,递到了他的面前。
杜昊接过酒壶,仰头就是一大口,“有点淡!”他抬手随手一抹下巴上的酒渍,眼睛晶亮晶亮的,看着对面笑颜如花的女人,“看来你这些年过得不错,我挺开心!”
“你呢,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韦玲玲把自己那一壶放在了旁边,并不喝,而是跟当年的小姑娘一般,托着腮看着他,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我啊,就那样。大哥死了,山寨没了,你也不见了,我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到处跑,瞎溜达。这你不也看到了么,一脸沧桑,成个老头啦!”
韦玲玲抿唇一笑,什么都没说。能说的他都会说,不能说的她问了也没用。
“这次来找你,是因为我前两天看到杜仲那孩子了。你说当年大哥起这个名字我还抗议过,她个小丫头片子叫杜仲,那我杜老二叫什么好?听说现在江湖上好多人就是叫她杜老二,嘿嘿,这丫头,有我当年的风采!”
说到杜仲,韦玲玲心里也柔软了起来,“说什么呢,那丫头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是生了她还是养了她?——你在哪里见到她的?她是到附近了么?”
“嗯,带了个男人,应该是回这儿来吧。那男人皮囊不错,对她也好,小两口夫妻生活也不错,我听了大概近大半个时辰才歇息!”
韦玲玲听了老脸都忍不住为徒儿红了一红:有这么不修的长辈,也不知道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了。不过重点不是这个,“你确定?他们这真的是要回这里来?哎呀,我刚刚还在想这个年怎么过呢,太过冷清了些!还是女娃儿懂得做师傅的心!”
看着面前突然变得雀跃的女人,杜昊试探着问道:“他们在江湖上的事情,你一点都不知道?”
韦玲玲皱起好看的眉头,“不知道啊,我不问江湖事已经很多年了。怎么了,他们在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杜老二就把外面的事情大概地说了一遍,说完他手上的那壶酒也已经空了。韦玲玲一直轻蹙烟眉,见状也没忘了把自己手边的那壶递了过去。
“那些都过去了,如今他们一个得了良缘,成了将军夫人,一个成了少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是你厉害,随随便便一培养,就养出了这么两个能搅乱江湖的人!”
韦玲玲眉头松散开来,闻言抿出了淡淡的笑涡,笑而不答。
她没什么好说的,那都是他们的造化,她没有为他们做什么,最好也就不要参与评论。只要他们过得好,她就心安啦。
又说了几句,韦玲玲抬头去看他,“你这次来不仅仅是为了来看我吧!”
“嗯。”杜昊又咽了一大口酒,“想来看看你,也想看看孩子。大哥一走,这世上还关心这孩子的人不多了——怎么,你不欢迎我吗?”
韦玲玲这次没有娇羞,而是直直地看着他,“既然你这么关心杜仲,怎么这么多年你都不过来看她?”
“我——”
“那个什么情蛊是不是你给她下的?”韦玲玲朱唇轻启,问的问题却是无比的刁钻,“你以前也来过这里是不是?什么时候,为什么没有给我知道?”
杜昊第一次收起了嬉皮笑脸。他定定地看了韦玲玲好几眼,半响才叹息了一声,告诉她原委:“山寨里事情一发生,我就被波及了进去,不是被追杀就是想报仇。后来我知道你逃走了,但是不知道你逃到了哪里。等我把大哥的身后事办完了,找到你时已经过了一年多。那时候你正在跟第二个男人鬼混,杜仲刚学会走路,成天在外面乱走乱跑,也不见你跟着——我当时心里有气,就没有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