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药送来的时候,弥冬一直在想,为什么没把小青一块带来,喂水都这么费劲了,等会喂药不得更麻烦。
正想着,熬好的药就端了过来,还冒着热气呢,张泰接过来放在了桌上:“还有些烫,放凉一些再喝吧。”
弥冬点头,然后问道:“大家都起来了吗?”
张泰回应:“差不多都已经起来了。”
弥冬吩咐道:“好,等喂她喝完药,我们就走吧,尽快回去,也有人能好好照顾她。”
张泰:“是,我现在就去准备。”
弥冬没有喂过人,以为挺简单的,压根没有意识到人醒着和睡着根本就是两回事。
不过现在也不能把初夏交给别人,只好自己硬着头皮喂了。
有了刚才喂水的经验,弥冬扶着初夏坐了起来,然后用勺子一点一点的往嘴里灌,虽然慢点,但好歹能喝进去。
这边喂完药,张泰那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弥冬没有耽误时间,直接把初夏抱到了马车上,然后自己跟着坐了上去。
依旧是张泰驾车,速度并不算慢,只想着能尽快回去。
初夏喝了药,额头没有之前那么烫手了,不过还是很热,按照大夫的要求,临近黄昏时分,张泰找了家药铺,按方抓药之后就让药铺的人帮忙煎好了。
在这个时间里,烟雨楼的人抓紧时间换马休息,又简单吃了些东西,等到初夏喝完药再连夜赶路。
两天后,初夏终于在马车里恢复了意识,眼睛还没睁开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身体在不受控制的晃动着。
本来就觉得有些头晕,这样一晃,更加难受了,这让初夏不自觉地皱起了眉,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弥冬时刻都在关注着初夏,见她醒了瞬间轻松了不少:“你醒了。”
初夏没有理会她,而是撑着想坐起来,弥冬也不在意,扶着她靠在了一侧。
初夏坐稳之后,立刻就觉得头晕目眩的,还恶心想吐,不过胃里没什么东西,就算难受恶心,也吐不出来什么。
弥冬看她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忙问:“哪里不舒服?”
初夏摇头:“没事。”就算再难受她也不想在弥冬面前暴露出来,哪怕她的反应已经很明显了。
弥冬追问:“头疼吗?”
初夏还是摇头:“没事。”
弥冬继续问:“要不要喝水?”
初夏确实想喝,但是不想让弥冬帮她,所以就伸手自己去拿水袋:“我自己来吧。”
弥冬握着她的手拦了下来,然后另一只手去拿了水袋递过来,同时还对外面的张泰说道:“停车。”
张泰听到之后立刻勒马停住,对着车里问道:“楼主,什么事?”
弥冬回了句:“没事,等等再走。”
张泰没有追问,静等着弥冬的命令,初夏很渴,灌了好几大口水才满足。
抱着水袋,呆坐着喘气,马车停下来之后,颠簸随之消失,初夏也觉得没有那么恶心了。
不过还病着,除了头疼发懵之外,还觉得浑身发冷,就算刚醒,也还是很困。
弥冬看她喝完水之后就开始愣神,半天都没有反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叫了一声:“初夏,哪里不舒服?”
初夏哪里都不舒服,但是面对弥冬的问话,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然后把水袋盖好了盖子放在一边,继续说道:“我还想睡一会儿。”
初夏自始至终都没有抬眼看过弥冬一次,起初还好,可直到初夏要再次躺下的时候还是这样,弥冬心里开始有了怨气,看在初夏难受的份上才没有发作。
初夏可没想这么多,她现在只想睡觉,害怕自己多想一点什么,又会陷入那天夜里的情况。
又走了两天,初夏醒的越来越频繁,不过每次都是喝了水喝了药之后就继续睡,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弥冬不知道是因为赶路没有好好休息,还是大夫的水平不行,四天过去了,初夏虽然比之前好了不少,但额头还是热的。
终于,回到了烟雨楼,弥冬立刻吩咐要好好照顾初夏,还再次请了大夫来看。
结论和之前差不多,药方也看了,都没有什么异常,这让弥冬很是不解:“既然都没有问题,为什么热度还没有退?”
大夫解释:“过度悲伤会引起身体强烈的反抗,这些药只能是缓解身体上的症状,见效比较慢,要想快速的恢复,最好的办法就是忘掉那些痛苦的回忆。”
弥冬听完了没有说话,她在想怎样才能让初夏忘掉沈雨柔,不仅仅是痛苦的回忆,而是彻底忘掉这个人。
初夏回到了烟雨楼,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了,不用再忍受马车上的颠簸了。
这几天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几天前哭肿的眼睛才消下去。
小青在床边看着这样的初夏,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初夏很难过,而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既心疼又自责,不知不觉中掉了眼泪。
初夏回来之后的这一觉睡得还不错,起来之后看到小青端来了药,这个药难喝极了,而且喝了好几天,身体还是难受,一点也不见好,所以初夏干脆不喝了。
小青很为难:“小姐,还是喝了吧,你还没有退热呢。”
初夏难得多说了几个字:“喝了好几天都是这样,不想喝了,拿走吧。”
小青:“可是这样的话,楼主会怪罪的。”
初夏:“她要是问起来,你推到我身上就行了。”
小青端着药,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弥冬来了。
小青赶紧向她行了礼,弥冬问道:“还没喝药吗?”
小青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弥冬立刻冷了脸:“怎么回事?”
小青吓得跪了下来,初夏开口了:“跟她没关系,是我不想喝。”
弥冬端起了那碗药:“下去吧。”小青如获大赦一般跑了出去。
弥冬端着药走到了床边,耐心地说道:“不喝药病怎么好,起来喝了再睡。”
初夏转头看她:“你可以,不管我吗?”
这次弥冬第二次听到这个话了,要是在以前,肯定早就发火了,但是现在,只是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笑道:“这里是你的家,我是你的亲人,怎么能不管你呢。”
初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语气很平静地问道:“既然你是我的亲人,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弥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但是忍着怒意:“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你还在想着她。”
初夏沉默了,但是这已经给了弥冬答案,弥冬忍了好几天的火气在初夏的沉默中终于爆发了。
她直接把手中的药摔了出去,然后抓起了初夏的衣领,把人拽了起来:“初夏,你看清楚你面前的人是谁,这几天我对你已经很有耐心了,你要是识趣,就别再提她,最好把她从你的脑子里除掉,不然,别怪我做出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情。”
说完之后,弥冬把初夏重重地扔回了床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对于弥冬的威胁,初夏内心没有丝毫的波澜,缓缓闭上了眼睛,她在庆幸,不用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