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志的记忆停滞在被豪华轿车撞击的那一刻,痛苦在回忆中并不鲜明。只记得自己腾空跃起,骨骸犹如碎玻璃,落地那一刻脑壳似乎敲响了绝望的钟声,随即陷入深邃的暗域。
幽暗与混沌交织,尹志能察觉微弱的声音在耳边缠绕,虽分辨不清其内容,只知晓不只一人,还伴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哭泣。他对死亡并无过多惧意,每日在钢铁森林中的劳作,回家后又要面对情感疏离的伴侣争执,甚至有几次幻想过解脱也是一种释放。但他无法放下仅八岁的女儿,他还未见证她成长为女子,怎么甘心就这样逝去。
尽管尹志奋力挣扎,却感受不到躯体的存在,就连心灵也渐渐消隐,宛如即将彻底湮灭。他使尽最后的力气在心中呐喊:“不,不能这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还不能离开啊!上帝观音,谁来拯救我,我不想去死!”
就在尹志几乎放弃的瞬间,眼前突现一道暖光,朦胧的思绪瞬间聚焦。身体的感知逐一回归,可伴随的却是剧痛的浪潮,犹如每一根神经都在被撕裂。
尹志想大声哀嚎时,听见低沉有力的声音:“熬住,这是你新生的阵痛。”
听到这声音,尹志忙咬紧了牙关,不管它是幻境还是现实,只要一线生机他都不愿舍弃。他的毅力并未令他失望,剧痛逐渐缓解,呼吸与脉搏再次触手可及,指尖也似乎恢复了一些动静。
待尹志重新看清周遭景象,发现自己赤裸地躺于一处阴暗冷漠之地,身下冰冷的金属床榻,身旁立着一戴黑罩面具,身着黑色斗篷的人形怪影。
“你…”诸多疑云盘绕在尹志心头,却又无从启齿。
面具人仿佛洞悉了他的心思:“的确,你已死,是我赋予了你重生。然而,别过于欢喜,你的人生由此将彻底改变。”
闻言,尹志的困惑不仅未消解,反而更为错综。正当他想要追问,那面具后显露出一对血红的眼睛,奇异的纹络仿佛眼睛中嵌着眼睛,瞬间令他失神,半秒过后,他对一切的记亿都消散无痕。
数分钟后,尹志带着迷蒙苏醒,忘却了那个披风罩面者的存在。“我...我记得出了一场车祸,之后被判死亡,为什么身上毫发无损?这里,看起来像个太平间?”他蹙着眉说道。
正值理清状况之际,门外传来开锁声,尹志向门边望去,一个身着护理工作服的男子走入。
二人视线相遇,对方即刻僵硬在原地,停顿了两秒后惊恐地惨叫,狼狈奔逃。却因跑动过速撞上门板,重重摔到地面不省人事。
尹志赶忙下床走到工作人员身边,见他头部肿胀却无流血,还有心跳与呼吸,尹志松了口气,若真因此把他吓坏了,那可就有麻烦了。
瞥见自己赤身裸体,他取走了那人衣物裹住身体。他知道遇见了一生中最不可思议之事,第一念头就是回家看女儿,直到拥她在怀,他才能确信这一切不是幻觉。
裹着类似病人服的衣物,尹志赤脚踏出医院。身上分文未剩,也没办法乘坐交通工具,只好辨别方向步行回家。幸而已是深夜,如此行为也没多少人目睹。
这一跑起来,尹志感受到体内的不同寻常。往昔熬夜操劳,身躯已疲乏不堪,肚子大腹便便,哪怕短途行走都气喘吁吁。但现在疾驰间两腿带风,狂奔千米仍汗滴未现。毕竟是炎炎夏季,即使是夜间仍有二十七、八摄氏度。
“劫后余生活有希望!”他鼓励着自己,快步奔回家中。
与此同时,在街尾一角,一缕细微沙尘不紧不慢地尾随在尹志身后,藏于储物空间内的秦墨在其电脑中录入一行文字:“麒鳞之力融合无排斥反应,肉体素质强化,不过与高层次生命表现有所不同。利用万花筒瞳术注入三年修炼过的神风腿记忆,但效果不明,是气力不足抑或未唤醒记忆,需继续观察……”
秦墨让尹志死而复生并非仅仅是修复他的肉体,还需对他有所强化,展现超常之处,否则仅是死而复生这一举动便毫无意义。他用万花筒瞳术后不仅消除了关于重生的记忆,更将武术与神秘术的记忆注入尹志的深层意识深处。
秦墨希望尹志掌握神风腿与归心决,但不希望他外传,故而将其记性深植底层,让他认为自己瞬间获得了超凡能力。只是这个深藏的记忆太过潜伏,尹志未能觉醒。
虽然将尹志变为非凡人类将破坏他平凡的生活,但他已经死而复生,这条命可以说是秦墨赐予,接下来的生活都可算是还给秦墨的债。这也是为何选择复活死者,因为他们已一无所有。
跟随尹志跑了几公里后,来到一处住宅区门口,他没有门禁卡。试图找到保安打开门,但附近保安已不在岗位,深夜也无法期待人出现。
尹志用力敲击着大门,许久无人回应。他焦急之下试图翻墙回家。退后几步加速助跑后跃起,心中暗忖抓住顶部然后缩紧双脚就能翻越。
未曾想,这紧要关头潜藏的能量被唤醒,足下生风,跳跃近两米,直接跃过墙壁。只因落地不稳跌倒,下巴擦伤出血,白色的病员服上染了红色痕迹。
尹志惊骇地回头望着围墙,呆滞了好几秒后才缓过神来,忽视了疼痛,继续向家奔去。身后的秦墨接着写下:“激动时激活潜在的记忆中的武技,但神风腿的表现不尽人意,麒鳞之力在高层次人群中略显不足。”
越靠近自己的家,尹志越是焦虑。复活后回到人世不知家人为何感,然而此刻太晚,孩子应已熟睡。他只要看一眼孩子就够了,然后第二天再去思考解释的办法。
然而,出电梯的刹那,尹志看到让人心碎的画面:他的女儿尹思儿满脸鲜血地倒在自家门前。
“思儿!”他连忙冲上前抱起女儿。
小女孩瘦弱的身躯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尹志脸孔,泪水倾泻而出:“爸爸,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妈妈骗我的,你根本没有离开!”
尹志心痛地审视她额头的伤口,血肉扭曲,凝固的血块布满伤痕,着急地问:“思儿,你怎么会在门前?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