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寒峰,景旭拿着书走在向日葵花田。
“景旭!”百里晓月在远处跟他招手,一路小跑到景旭面前,“你去藏书峰拿书了呀。”
“嗯。”景旭用下巴抵住书,用左手取出中间的几本,“你要的书。”
晓月接过,“你倒还记得。”将书放在手中拍了几下,“那你可记得这书今天早上我就要了。现在几时?”
景旭看着太阳,“是有点晚了。”
晓月用书拍打他的脑袋,“你这几天都待在那,怕是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不知道了吧。”
景旭挠头,“看来是的。”
“哎,我说你啊,不就是回一趟家里吗,用得着突然下功夫吗?被家里人批评了?”
“不是。”景旭抬头,看见一把剑从晓月身后出现,瞬间将手中的书放下,抱住晓月,转向旁边,晓月耳边的珠链敲击,发出叮叮的声音。
“反应挺快。”偷袭之人出现在景旭的视野之中。
“你没事吧?”景旭目光上下打量晓月,确保她没事。
晓月还未从刚刚思绪转过来,“没…没事。”
景旭意识到不妥,便松开了她,眼神抬起,看向景辉。“哥哥。”
景辉看着面前两个人,口中不由带着讥讽,“你倒是长大了。”
“让哥哥见笑了。”景旭尽量将自己的表情摆成最自然的样子。
“儿女私情~”景辉拔起地上的剑,“跟我来。”
景旭迈开腿,晓月拉住他衣袖,“来者不善。”
“没事。”景旭拍了拍晓月拉住他的手。
向日葵花田中,景辉看着地上的浮雕,用剑去挑镶嵌其中的花瓣,“朝阳阁外有一片向日葵花田,可比这里好看,你见过吗?”
“弟弟还未见过。”
“对啊,你一路都是风霖扶持上来,哪会回朝阳啊。”景辉说着用剑将地上的花瓣斩碎。
“我希望哥哥能带我去看。”景旭带着三分挽留,七分的真情。
“我,还能回去吗?”景辉仰头,“你是真的傻,还是装的。”景辉咬牙,“我亲手杀死了我们的父亲,难道要我亲口告诉你,你才会相信吗?”他嘶吼道,“对自然族而言,我是罪人,对景氏一脉来说,我是大逆不道之人,你懂吗?”
“我知道!”景旭用跟他一样声音说出这句话。
“知道!”景辉平视他,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他从未拥有的平静,“我真的搞不懂你,作为一个男人,难道连这点血性都没有吗?”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但我知道血性是不会对着自己的亲人。”
景辉听到这话,抽出手中的剑,飞到景旭的面前,景旭回旋,借力后翻,“我用不着你来编排我,杂种!”
景旭看着他眼中的怒气,意识他误解自己的意识,手中的自尊被剑击得颤动。
“哥哥!”景旭还想着叫醒他,但看着他眼中黑气,放弃劝解。
景辉接连重击,景旭被连连击退,景辉飞到空中,快速下击剑快速穿过景旭的剑,他与他的剑相互垂直,在自己对面,两方用力防止剑被挑飞。
风吹过,卷起了满天花瓣。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景旭反手弹剑,将僵局打破,平举当胸,目光始终不离景辉。景辉此刻已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发髻歪斜,衣衫不整,看来这一年来,他并不好过,他憔悴的脸上焕发出一种耀眼的黑气!这一年来,他就像是一柄被藏在匣中的剑,无处安放自己肃杀,此刻剑已出匣了,心中愧疚被无限的放大,他的手伸出,手里已多了光刃!一刃封喉,例无虚发!景旭迎风挥出自尊,一道紫色的寒光直取景辉咽喉。剑还未到,森寒的剑气已刺碎了西风!景辉脚步一溜,后退了七尺,背脊已贴上了一棵树干。景旭铁剑已随着变招,笔直刺出。景辉退无可退,身子忽然沿着树干滑了上去。景旭长啸一声,冲天飞起,自尊也化作了一道飞虹。逼人的剑气,摧得花田边的向日葵飘飘落下。这景象凄绝!亦艳绝!景辉双臂一振,已掠过了剑气飞虹,随着黄花飘落。景旭长啸不绝,凌空倒翻,一剑长虹突然化做了无数光影,景辉向当头洒了下来。这一剑之威,已足以震散人的魂魄!景辉周围方圆三丈之内,却已在剑气笼罩之下,无论任何方向闪避,都似已闪避不开的了。只听“叮”的一声,火星四溅。景辉手里的剑,竟不偏不倚迎上了剑锋。就在这一瞬间,满天剑气突然消失无影,秋雨般的花瓣却还未落下,景旭木立在秋雨中,他的剑仍平举当胸。景辉的剑也还在手中,刀锋却已被铁剑折断!他静静地望着景旭,景旭也静静地望着他。
两个人面上都全无丝毫表情。但两个人心里都知道,一个人败给过去,一个人赢得了未来。
“杀了我!”景辉扔掉手中的断剑,展开双臂,并闭上看了眼睛。
景辉只感觉到一块冰冷的剑柄碰触到自己心脏的位置,眼皮轻轻颤动,缓缓睁开眼,“你?”
还未等景辉说下一句话,景旭已经抱住了他,“哥哥!”自己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景辉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背部,“明明是你赢了,为什么自己还哭了?”
“因为不管是输还是赢,我都会失去我的哥哥。”景旭抽泣道。
“你……”景辉被他说中了心事,“我的错。”
“哥哥,有一件事,景旭不知道能不能说?”
“说吧。”景辉放开他,“你我兄弟,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景旭点抬头,“哥哥也说你我是兄弟,那景旭就直说了。”咽下一口水,“哥哥讨厌我,无非是我生母与哥哥母亲的原因对不对?”
“嗯。”
“但这些事情都是上一代人的事情,对吗?”景旭小心得试探景辉的心思。
“你是想说,上代人的恩怨,不因你我来执着?”景辉眼神有些缓和。
“是的,你我皆不能批判这上一代人的事情,又为何为了这事,兄弟相残呢?”景旭看着景辉的神情有些放松,于是接着说:“我想父亲也是这么想的。”
景辉展开双手,将地上的断剑拼凑在一起,“让我想想。”
“哥哥……”景旭看着他准备离开的步伐,委屈得喃喃道。
景辉伸出手去抚摸景旭的头,“相信我。”
“嗯。”景旭点头。
等景辉离开,晓月走到景旭面前,“没事吧?”
景旭挥手将自尊收回,“没事。”。
“哦~”晓月两手叉腰,“对了,外面有个人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