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娜埃玛的身前,工程术士随意一招手,生命之风冲刷着地面与墙面,驱散了房间中随处可见的死亡。
青色的水流冲刷在眼前这个震旦女人的身上,让她的双眼痛苦地流下了血泪。
“抱歉。”
工程术士的口中一阵细碎的嗡嗡声,第二视觉下可以看到清泉全都藏入了工程术士白色的皮毛之中。
埃斯基坐在涅芙瑞塔的床上,带着些许歉意道。
“我只是想到你们吸血鬼会对阳光排斥,没想到,生命的力量,也会对你们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害。”
正说着,一些新的,细碎的亚麻籽盘旋在工程术士耳边。
涅芙瑞塔似乎已经发觉了什么,可惜的是,她的王子在她的身边,如果不想被发现异样的话,她并不能立刻回到她的王宫。
震旦的使者也相当热情的将女王留在了那里,真是好样的。
不过,既然涅芙瑞塔已经发觉了,也就意味着时间不宽裕了。
即使她自己不能亲自回到王宫,那群吸血鬼手下也是相当麻烦的。
想到这儿,工程术士不免有些着急,开口道。
“如果想要知道纳加什的讯息,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告诉我,纳加什的九卷书在哪?”
“你的主人并不愿意,她的这些秘密,被那位光之王子发现吧。”
娜埃玛的拿起丝绸的手帕,擦干被眼泪染红的脸颊,双眼却没有看向工程术士,只是遥望着宫门之外。
“他不会接受的,他的脑子里只有责任和牺牲,他不会接受涅芙瑞塔的。”
从娜埃玛的身上,一团雾气飘荡在了工程术士的身前,他抓出其中一团雾气,用自己的舌头轻轻舔舐,前所未有的味觉体验,但灵魂的震荡,让他明白了这是什么。
“爱情的味道,原来是这样吗?”
埃斯基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从空中抓出一把次元石,放进自己的嘴里咬碎。
用大角鼠与次元石之间特有的那种激情与冲动,慌忙压下自己的心神,让自己不至于沉醉在这种诡异的味觉美感之中。
这是工程术士从前仆从身上学到的手段,那一次,法术模型如此的清晰,以至于,他认为自己应该已经尽可能地剔除了这个法术来源处的影响。”
没想到,还是有如此的魔力。
从娜埃玛身上飘来的雾气更多了,工程术士发觉光是闻一闻,就能知道其中的味道。
在闻到味道的第一瞬间,埃斯基便用混沌能量切断了自己的嗅觉,同时向着娜埃玛露出了装出来的惊讶神色。
“你竟然,爱上了你的主人。”
“这种全新的味道,嗯?嫉妒?对那个王子吗?”
毫无疑问,是这个东方女人对于涅芙瑞塔的爱生出了这样的情绪。
“你认为阿卡迪扎与涅芙瑞塔不能成婚,到底是因为你爱着你的主人,还是这股熊熊燃烧的嫉妒之火呢。”
说着,工程术士靠近了这个震旦来的女人,轻轻擦去她眼角红色的泪水。
“还是说,其实,你是在诅咒他们最终必然分离?”
亚麻籽在娜埃玛耳边,将工程术士的话语,用丝绸之国的语言传达了过去,这让这个东方来的女人眼底浮现出了愤怒。
“我是在挽救她的生命。”
“我闻到了更浓郁的嫉妒。”
埃斯基的话语让娜埃玛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她坐回到属于侍女的位置上,身体正对着宫门之外道。
“在丝绸之国,有这样一种女人,被从小接受贵族的教育,要求掌握所有可以被称之为高雅的艺术,但是,目的却只有一个。”
空灵的声音,用丝绸之国的语言,自顾自地讲述了起来。
“让这些女人,成为贵族们,甚至皇帝的玩物……”
讲述的声音戛然而止,娜埃玛转身看过去,只见到工程术士的右爪之上绿光闪烁着。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的颌骨仅仅闭合了起来,使她只能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
“好了,好了,不用跟我这个外人说这无聊的事情。总而言之就是,你被涅芙瑞塔领走之后,第一次真正动情了,是吧。”
说完,工程术士的手指在空中划过,次元力场放开了她的下巴。
“我是说,我从那时候起,就不会有嫉妒存在。”
娜埃玛的声音仍旧如同之前一样清冷,只是,其中的冷意更加重了积分。
“有趣,有趣。明明灵魂之中已经满是那种味道了。”
工程术士说着,拍手为娜埃玛鼓起了掌。
手掌相击,缓慢而沉闷的啪啪声中,又是一连串的亚麻籽飞了进来,在埃斯基的耳边发出一阵嗡嗡声。
“啊,话题被扯得有些远了,我都没注意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工程术士伸了个懒腰,蓝紫色的魔法灵光覆盖了他的双眼,顺着震旦女人的双眼朝向看了过去,远处,果然,是一个死亡之风环绕的地方。
那个女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正与那个发着金光的王子,乘坐着同一辆战车,飞速向着王宫的方向奔来。
“你在为你的主人,拖延时间吗?所以,才会陪我说这么久。”
女人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工程术士却已经握紧了身后的地狱之刃。
“还真是忠心啊。可惜的是,你的主人,走不开啊。”
“你的主人,即使看到你的尸体,也不会为你留下一滴泪,她就是那样的人。”
“我一直爱着她,直到终焉,就足够了。”
说着,吸血鬼将身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的罐子扔向工程术士,在即将接触到工程术士的一瞬间,那罐子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几乎让眼睛瞎掉的明亮的黄色火光,与呛人的硫磺的味道之中,一双白皙双手带着刚刚长出来的利爪向着工程术士的脖子袭来。
“真是感人。”
埃斯基轻叹着,左爪抓住袭击过来的吸血鬼的双手,次元力场与混沌能量强化着工程术士的骨骼与肌肉,将手中的东西向下狠狠扭去。
柔荑一般细嫩的白皙手臂,立刻露出了内部被工程术士这段的骨刺,白色的,红色的液体流淌了一地,变成了丑陋的肉条与骨骼。
娜埃玛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庞之上,却是一双平静的等待赴死的黑色双眼。
工程术士笑着出声。
“你认为我会杀了你吗?真是有趣。物以稀为贵,你这样有趣的东西,我为什么要随手毁掉呢?毁灭是容易的,而建构总是不易的。”
“不过,要不要猜一猜,你的主人,会来救你吗?”
埃斯基说着,抬起娜埃玛已经变成肉条的手臂,啧啧叹道。
“好歹是世界上第一位吸血鬼给你的初拥,身体素质竟然这样孱弱。”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并不是人类的鞋子与地板碰撞的声响,而是更加沉闷的肉垫与地板碰撞的声音。
是托克西德。
埃斯基转头望去,果然是那个超过一米九的暴风鼠。
隔着白色的罩袍与破损的钢甲,托克西德带着满身的血腥味,抱着几本发黄的书本走到了他的主人的身边。
“是这个吗?主人。”
工程术士取过其中一份,随意翻开,立刻就放了回去,那上面没有纳加什的意志。
“不是,这是他们的研究笔记。”
“正主在哪呢?”
说着,工程术士的瞳仁移动向了娜埃玛。
“总不能是被她随身带着吧。”
亚麻籽尚且没有来得及将工程术士的意思翻译过去,托克西德就打断了埃斯基的兴致。
“那里还有一些没有反抗的雌鼠人类,也许您可以去看看。”
“是吗?”
工程术士的眼中带有一丝不快,但还是用爪子轻柔地提起娜埃玛的脖子,将她提到空中没有造成更多的伤痕——唯一的治疗手段,生命之风并不能对吸血鬼起作用,埃斯基正避免把她弄坏。
“好了,东方来的女人,去见见你的同僚,怎么样。”
那些女祭司所在的位置,距离内殿并不算太过遥远,仅仅是经过一条不到百米的走廊,以及一个数十米的花园,托克西德就将他的主人领到了女祭司所在的位置。
“献给您,一份爱与永生的供养。”
女祭司开口空洞地说到,低下头,双手捧着一个盛满了鲜血的金杯,献给娜埃玛,就像是她身边的埃斯基不存在一样。
甚至,她似乎都没有发现,娜埃玛已经没有可以接过那杯子的双手。
“她怎么回事,这些伺候你们的祭祀,不该是这种才对。”
“主人,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反抗的。”
“那些反抗的,在那里。”
工程术士看着地上那些惨死的,或是凡人,或是吸血鬼的雌性,绿色的双眼向着托克西德身上望去。
中碳钢制成的盔甲上,在腰部,肘部,大小腿,都出现了严重的破损,其中好几个,都是看起来被锐器直接破开的创口。
“武艺不凡啊,托克西德。对付这些东西,我还以为,你会像上次那样,丢点什么,毕竟你不会法术。”
工程术士夸赞着自己的部下,在对方低下头之前,伸出爪子扶住了他的下巴。
“不过,这的确是我的疏忽,你不该和那些玩意儿一样用中碳钢甲的。”
“凡铁的盔甲,只能抵挡凡铁的伤害,回去以后,我会给你一副新的盔甲。”
埃斯基想到了前书记员带来的那批矮人金属,葛林姆尼尔,不过,立刻就打消了念头,这东西给托克西德,还是在异想天开。
铸造堕落之刃的材料,可不能这么浪费。
“说说吧,吸血鬼,她们怎么回事。如果你不想你的女王看到她的花园也坏掉的话。”
工程术士开口道。
“吸血鬼,无论前一天喝掉多少血液,第二天醒来都会口渴。所以,我们才需要她们。”
娜埃玛低头靠近这个女祭司。
“但她们大都真的以为,自己是在侍奉古老的诸神。尤其是她,所以她选择遗忘了过去,成了献上这份‘供养’的机器。”
“也就是说,我不能从她身上得到我想要的。”
工程术士手中闪动着绿色的闪电,只是,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娜埃玛的神色,这份魔法能量又被重新填充进了工程术士体内的法力池。
“你想要我杀了她?为什么你以前不动手?”
埃斯基想了想,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好吧,是我蠢了,在那种统治结构下,女祭司不能随便去死。不过,都到这里了,你还是不打算交出纳加什的遗产吗?”
他蓝紫色的双眼上上下下盯着这个女人,却没有发现任何对方正在调动魔法能量的迹象,那就没有翻盘的可能。
“你是邪恶的生物,是能威胁到她的,邪恶。”
娜埃玛义正言辞地道,嘴里丝绸之国地语言,就像是刀刻出来地一样。
“好的,我们什么都不用说了。进去呆一会儿吧。”
工程术士恼怒地笑了,毕竟,他的确不会杀了这个女人,右爪抬起一个蓝色的平面,从上到下一闪,娜埃玛立刻被整个吞了进去。
这时候,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就已经在一旁的巫灵走了过来。
“我拷问过那边的猴子了,你要的那些书,被带去了一个叫神庙的地方,这里的人,已经几十年没有见过那东西了。”
工程术士眉头瞬间紧锁。
也就是说,这次的行动,还是太鲁莽了。
不顾与对方直接碰撞的风险,埃斯基再次打开了深度魔法视域。
蓝紫色的视域下,那青黑的颜色与金色,已经到了皇宫之外。
埃斯基举起双爪,嘴里呼唤着艾吉尔,蓝色的平面再次扩展到了三米见方。
“你们也进去,我一个人会会他们。”
就在宫门之外,用蓝色与白色装饰的车身上,拥挤地站立着驭手、王子以及盛装的女王。
任谁看,都能理解,只是紧急状况。
“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入侵莱弥亚的王宫,这个愚蠢的法师,还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人。”
战车之上,驭手笑着开口,试图让这种氛围变得轻松一点。
王子却抬手制止了他的话语,双眼紧盯着和刚才完全没有变化的皇宫。
“不,这里给我的感觉,不对劲。”
太安静了,一点声响都没有,甚至连虫鸣都已经不存在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宫门突然从里面慢慢地打开。
一个通体白毛,双眼发着绿光,四爪与尾巴粉色,而尾巴上还带着鳞片的,如同人类一样站立的老鼠,或者说是,鼠怪,从里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