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硕总裁办公室。
晚七点十分,里面仍旧灯火通明,静谧的空间,依稀能听到有人敲击键盘的声音。
阿宏手上拿着份用纸质文件袋封装好的资料,站在办公室门口,叩敲着门扇。
在得到里面人允许后,推门而入。
“祁先生,这是您让我调查的资料。”他颔首,恭敬地将手中文件搁放到办公桌。
祁砚川敲击键盘的手忽而顿住,眸光一闪,便伸手拿起那份文件。
他拆开封装绳口,将里面的资料逐一取出来,正字斟句酌翻看着。
眉头越拧越深,一双浅墨色的瞳眸泛起少有的怜悯。
紧接着,在看到她跟一个男人的亲密合照后,眸中的柔惜骤然消失,换成一种意味不明的讥笑。
“原来,她跟傅既琛有过一段。”声线不咸不淡,没有任何异样情绪。
“嗯。”阿宏点头,跟着附和“我看到后也挺震惊的,表面上的妹妹,背地里的情人。”
“怪不得那晚在窦小姐家里,傅先生会表现得那么疯狂……毕竟是自己的女人,这种被轮奸、拍照、录小视频的事,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得疯。”
祁砚川面容绷紧,缄默不语。
阿宏继续接着讲“不过,这顾小姐也挺可怜的,妈不爱,爹又死了,一个人无依无靠在德国生活了那么多年。”
阿宏虽然跟顾南枝谈不上有多熟络,但经过前几次接触,他个人挺喜欢顾南枝的,知道她的遭遇后,难免有所同情。
“是出车祸死的吗?”祁砚川蹙眉,若有所思。
“嗯。”阿宏说“听说是五年前,在高速路段与一辆小货车相撞发生的车祸,她还算命大,只受了点脑震荡加皮肉伤,她爸就没她幸运了,当场就死了。”
“是她开的车?”
“是!”阿宏面有怜惜,又道“可能一时受不了这个沉重打击,醒来后,精神就出现了问题,还差一点从医院大楼跳了下去,幸好被陪同的护工拉回来,不然早就香消玉殒了。”
祁砚川顿了顿,又问“她这几年就一直生活在巴伐利亚吗?确定没有去过柏林?”
阿宏斟酌着讲“应该没有,她是在纽伦堡上的大学,休学接近一整年时间,课业繁重,性格又是内向那一挂的,不是宅在家里,就是学校两头跑,就连毕业旅行都以身体缺陷为由,向学校申请拒绝参加,我看她在德国的活动范围,只有巴伐利亚那一带,走动不多。”
“不过……”阿宏想了想,又道“不过也不排除她治病期间,曾到过柏林。”
祁砚川垂下眼睫,紧盯着手上那几份资料,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
*
清晨。
两人吃过早餐,傅既琛要回公司,临走时,把一部崭新手机交给顾南枝“已经帮你将手机卡放进卡槽里。”
顾南枝单手拎住,颇有些讶异,问“之前被窦静萱摔坏的那部手机,你捡回来了吗?”
“嗯。”傅既琛轻点着头。
“太好了,我以为还在她家里。”她微仰起头来,又问“手机呢?在哪?”
他想了瞬,说“扔了。”
“扔了!!!”她瞪大一双美眸,放射出瞳孔地震般的温怒,持续增加。
那部手机里藏有两人以前所有的合拍照片。
她每次失眠时,总会拿出来细细刷着看。
现在全都没了?
“那是我的手机,你怎么说扔就扔呢!”她不满瞪他一眼。
他表情有些无辜,道“可是……是我捡回来的。”
她听后更怒了“就算是你捡的,那……也不是你的东西啊!”
见她眸子初见旖红的端倪,傅既琛立即受不住,快速对她澄清“没扔,逗你玩呢。”
她狐睨着他“不信。”
他严肃点点头,说“没骗你,真的。”
“那……在哪?快点还给我。”她急忙伸手朝他要。
暗自在心里思忖着,那部手机的相册栏几乎全是他们以前的合照,如果被他发现,自己就糗大了!
傅既琛笑了笑,老实说“在书房保险柜里,你自己上去拿,密码还是我们以前共用的那个。”
她闻言神色一窘,点头嗯了声。
这时,有一个保姆从外头进来,对他颔首道“傅先生,车已经备好了。”
傅既琛轻瞥过去,微点了点头。
而后,抬手抚摸顾南枝的后脑勺,表情依依不舍“我先去上班了,有什么事,你就打电话给我,听到没。”
“好。”顾南枝小声应答着他,紧接着,又说了句非常老土的一路顺风,便挥手与他说再见。
突又想起什么,在傅既琛快要踏出门口之际,蓦地就唤住了他“哥哥。”
傅既琛闻音回眸,没说话,只静待她的问题。
相较于他的泰然自若,顾南枝反而有些局促“我……我可以回去看看杨奶奶吗?快一个月没去看她了,我很想她,怕她担心我。”
傅既琛脚下步伐微动,又重新折返回来,走到她面前。
轻柔道“南枝,我只是让你住在这里,并没有限制你的社交活动,你想见谁就见谁,不用过问我,只是……。”
他把话停住,又道“只是你不能单独一个人出去,想去哪就告诉王妈,她是这里的管事保姆,会帮你打点好一切。”
说着,边上已有一位体型微胖的保姆,来到顾南枝面前,颔首说了句“顾小姐好,我是这里的管事,您叫我王妈就好。”
顾南枝浅笑对她点头,唤了句“王妈好。”
傅既琛接着道“还有,我跟奶奶说你被公司调派到外省出差一个月,到时候别穿帮。”
“嗯,知道了,你快去上班吧!”
*
她来到他的书房,直往保险柜走去。
指尖飞快朝解锁码输入一连串数字,“嘀”一声,柜门打开,果然是他们以前共用的那个密码。
嘴角微微翘起,有一丝的甜蜜在心底流淌而过。
柜门打开,一眼就能看到她那部被摔坏的手机。
傅既琛将它安置在一个最显眼的地方。
她拎起,摁亮手机的开关键。
一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反应,果然坏掉了。
看来只能过些时日再拿去维修了。
她焉焉伸出手,想要关掉柜门,快要合拢之际,看到里面最低层,比较隐晦的地方里,放有十几本厚厚的一沓作文簿。
心田微怵,倏地就跳起。
这些作文簿……怎么看怎么熟悉!
拿出来一瞧,竟是她从小学至初中时期,写过的所有作文。
每一本都在,全都保存得完好无损。
他竟这样子的用心……
眸子一热,眼睛便红了。
她静静翻看着这些文字,曾经的一腔热血与柔情,现在回头再看,嫩脸一红,些许羞耻掠过眉眼。
感觉写得好烂啊。
心想,这种文笔有什么值得保存的价值?
真傻,傻瓜。
无奈叹出一口气,便又原封不动放回原位,重新关上柜门。
只装作从未曾见到过的模样。
*
回到睡卧,换了套睡衣,便又重新爬上了床。
她两手捧着傅既琛刚才送给她的那部手机,默然开了锁。
顷刻,微信狂炸抛向她。
大多数都是那几个熟人,问她落机德国没?怎么不回信息?
其中还有妈妈的来电,发短信问她,怎么这么久都不过来陪她吃饭?
不知怎地,顾南枝的泪瞬间就溢了出来。
越哭越汹涌,最后,竟然如同溃坝般,止也止不住。
其实,除了哥哥,她还有一个牵挂的人。
那便是妈妈。
那晚,当她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曾在心里默默期盼过,如果妈妈知道自己会这般屈辱死去,会不会怜爱她呢?
会为她感到心痛吗?
算了,她连一个最简单的拥抱都不肯给你,对你又能有多少爱意呢?
别想了。
快速擦净脸颊上的泪,抖动着双手滑过妈妈那条信息,又重新打开微信,逐个回复消息。
她的朋友并不多,凑起来十个手指头都没有。
须臾之间,已经简单回复所有人的信息。
手指尖快要滑到底部时,突然看见一个全黑的头像。
这……不就是祁砚川吗?
他找她干嘛?
懵懵点开他的头像,只看到聊天对话框发来的四个字“出院了吗?”
并且,还是昨天发的信息。
而昨天,正是她出院的日子。
他怎么知道的?这人怎么消息那么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