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忽视,也不敢张扬,因梅香还在甲七手中。深夜,张良值完班,与朋友一同回家。路过甲七住所,他略作停留,却故作无事,笑着离去。
回家后,张良看了眼熟睡的母亲,换了衣服出门。作为武府心腹,他对护院巡逻时间了如指掌,避开众人视线,悄然来到甲七房内。
“深夜找我,何事?”张良冷着脸问。
甲七轻笑,回应:“张良兄回武府后,三统领之位稳如泰山,深受官人器重。别说这夜深人静,便是白天,谁敢拂你面子?何必紧张?”
他说得不无道理,武大四大心腹:西门庆(第二掌权人)、武松(大统领)、张平(二统领)及张良(三统领)。武松是亲弟,西门庆功不可没,张良与张平在危难之际舍生忘死,尤其张良救过武大,深受感激,地位稳固。
也因此,张良内心矛盾更为激烈。
“好了,张良兄,既然已选这条路,就别犹豫。告诉我武府内外护院的巡逻路线、时间和频率。”甲七说。
张良心中一紧:“你要干什么?”
甲七嘲讽道:“与你无关,只需配合。别忘了,梅香姑娘还在等你。”
张良脸色变化,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告诉了甲七一切。回去后,他躺在床上,瞪着眼,一夜未眠。
内心的煎熬和挣扎,无人知晓,无人能懂。
次日,武大早早来到四海镖局。总舵就在武氏作坊附近,门面宽敞,人却稀少。他们是钦犯,为防万一,只驻扎200名镖师。武大到达时,他们正整装待发。昨日开业,今日是首次押镖,押送的是制盐坊和酿酒坊的货物... 六月的阳谷县,正值酷暑,暑气蒸腾,炎热难耐。鲁智深与史进率队离去后,武大虽想留在家中陪伴娇妻金莲避暑,但他总有种遗漏重要事务的不安感,于是便带着张平在城中漫步。
西门庆行事干练,遵循武大的指示,正顶着烈日指挥大军拆房重建。阳谷县城的修复工程繁复,知县大人一纸令下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许多细节西门庆还需请教武大。这项工作琐碎,只能步步为营,拆一排建一排,否则一时间拆光,百姓将无处安身。唯有精力旺盛、不知疲倦的西门庆,才能助武大一臂之力。
武大并未打扰西门庆的工作,远远看了一眼便悄然离去。另一边,武松正受周侗指挥,料理学堂事宜。武松满头大汗,干劲十足,而周侗则悠闲地坐在树荫下,一边与两位苏老谈笑品茗,一边调侃武松不及西门庆能干。武大听后心中不悦,但想想还是作罢,惹不起这三个老家伙,他只能悄悄走开。毕竟,每个老人都是从年轻人过来的,总有一天,他也会成为那种有威望的老者。
城中悠哉地逛了一圈,天色渐暗。武大并未察觉异常,安心回家。夜晚,服侍已有六个月身孕的金莲用餐,武大感到无比幸福。他并不知道,危机已悄然降临。
如今的阳谷县,说是知县大人执政,倒不如说是武大说了算。与刺史大人及蔡京的数次较量中,武大屡战屡胜。知县虽然不清楚武大的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亲眼目睹了武家创造的一次次奇迹,他不敢与武家为敌,只盼能在任期中借助武大的力量累积政绩,以图升迁。
自从上次一战后,经过特训的护院被调回武府不少,以防夜间遭到宵小之徒的偷袭。每晚都有数十名护院分组在全城巡逻,知县对此求之不得,欣然同意,自此夜间巡逻之事悉数交给武家处理。
今夜如同往常,武府护院在城中穿梭巡逻。李四是其中一员,经过特训崭露头角,回到武府后晋升为小头目,每晚带领一队护院巡查全城。
熬夜巡逻辛苦,路过张良家附近时,李四大手一挥,让众人靠边稍作休息。一个年轻的护院凑近李四,讨好地说:“四哥,听说你跟二统领关系匪浅,啥时候也提拔提拔我们兄弟几个?”李四眉头一挑,敲了他一下脑袋,“你会不会说话?四哥我是靠实力坐上这位置的!”另一名护院也附和道:“就是,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四哥的功夫可厉害了,一个人就能把咱们都打趴下。”
李四嘴角微翘,得意之余正要炫耀,话题一转:“不过说起二统领,那真是厉害。别看他失去一臂,听说他得到家主师父的指点,功夫进步神速,上次家主在外遇袭时,哼哼……”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这不是让人好奇心大增吗?
“四哥,快告诉我们,上次两位统领是怎么大展神威的?”一提起此事,李四也来了兴致,“这事是我上次去二统领家串门时无意中听到的,听说上次家主和两位统领路过城外树林,结果从树林里突然就……”
话音未落,屋顶真的窜出五名黑衣人。他们悄无声息地绕到李四等人身后,同时出手,将李四在内的五名护院全都打晕。接着,他们将李四等人拖到角落,换上了特制的护院衣裳。
与此同时,城内其他巡逻的护院都遭到了身份不明的黑衣人袭击,唯有武府及武氏酒楼附近有众多护院守卫而幸免于难。这些黑衣人武功高强,武府的护院还没来得及反应,甚至呼叫,就被全部打晕。庆幸的是,或许是顾虑在城内杀人过多会引起武大和童英的反抗,将事态扩大,他们在昏迷后只是被扔进巷子里藏了起来,没有被灭口。
随后,所有黑衣人都换上了护院的衣裳,假冒武府护院在阳谷县城内大摇大摆地行走。寅时一刻,十名黑衣人突然出现在武府后院墙角,像是精心计算过时间,约一盏茶后,他们鱼贯翻墙而入。
他们似乎对武府的布局非常熟悉,走走停停,对护院巡逻的时间掌握得极为准确,每当接近护院时,他们总能提前躲藏起来,无人察觉他们的踪迹。寅时三刻,他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武大和金莲的卧室。然而,他们的行踪在这时被发现了…… 武大郎不在寝室之中,只因张良匆忙禀报,说有紧急之事需商议,他便披衣来到了厅堂。然而,张良面有难色,吞吞吐吐,无法明言。武大呵欠连连,迷糊中问道:“咱俩亲如兄弟,半夜三更把你吵醒,必然是大事。咱俩无需遮遮掩掩,有事直说,我自当鼎力相助。”张良面色涨红,结结巴巴:“庄主,我...我...”
屋后忽然嘈杂一片,喊叫声四起。“庄主,后院闯入大批黑衣人!”如同晴天霹雳,武大猛然起身,疾步而出。
武大心急如焚,因潘金莲独守空房,无人守护。武府护卫巡逻严密,后院更是周侗亲设阵势,后经武大调整,按理说无人能悄无声息潜入,连卢俊义那样的顶尖高手亦难,何况此刻大批黑衣人?他们如何潜入?莫非武府有内贼?但这绝不可能,巡逻路线和时刻只有寥寥几人知晓,其中绝无内奸。这些念头在武大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他仍无法理清头绪。
及至武大赶到寝室门外,焦虑已升级为恐慌。寝室门已被粗暴撞开,室内刀剑交鸣。武大心慌意乱,欲冲入,却被家将紧紧拽住。“庄主,你不能进去!”“让开!金莲在里面!”武大冲入时,双方已停手,对峙着。
但这并非结束,因金莲已被黑衣人持刀挟持,李信等人无奈收手。满身伤痕的李信满脸羞愧:“庄主,他们人多,我实在拦不住...”他胸口一道醒目伤口,仍在渗出黑血,显然已尽力,可惜未能阻挡歹徒。
武大此刻顾不得其他,握拳又松开,深呼吸,极力保持冷静,闭目再睁开,冷声道:“放人,饶你们不死!”一名黑衣人低沉回应:“武大官人好大的口气,你奈我何?”金莲在他们手上,武大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有恃无恐。
黑衣人未选择暗杀,而是挟持金莲以作要挟,意图明显,凭他们的身手不可能只为钱财,目标显然是控制武大。沉默片刻,武大妥协,诚恳道:“放了她,我跟你走。”“庄主,不可!”张平急道。
武大微微摇头,对黑衣人说:“你们要的是我,放了她,我做你们的人质,这很公平。”金莲一直安静,她不是俗套故事中的女主角,所以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她不会冲动自杀,因为她怀有武大的骨肉,更重要的是,她信任丈夫,相信武大定有解围之策。
闻言武大要为人质,金莲脸色骤变,贝齿轻咬,但最终未语。她是武大的伴侣,虽孕期少露面,但她最了解武大,深知轻举妄动只会增添他的困扰,所以她选择静观其变。然而,黑衣人竟拒绝了武大的提议。“武大官人,你想多了,我们此行就是要带尊夫人走,所以,请让路。”
让路?好一个让路!这是要让武大亲眼看着妻子被带走?武大面色铁青,手足无措。任何男子见妻子遭劫,都会心乱如麻,何况金莲还身怀六甲?而此刻,他们竟要带走金莲,武大怎能不慌?
细思这群黑衣人背后的势力,其计谋深远,他们深知金莲是武大的软肋,只要掌握金莲,武大就得任其摆布,远胜直接带走武大。只是,劫持孕妇,手段过于狠毒,稍有良心者皆无法下手。
黑衣人不想给武大多余的时间,长刀一挥,淡漠道:“武大官人,多说无益,让路吧。”武大颤抖,目光紧锁金莲,脸色变幻不定。“让路!”黑衣人大喝。
武大眼中寒光闪烁,胸中怒火熊熊,最后只能咬牙恨声道:“放行!”众护院散开,眼睁睁看着黑衣人劫持金莲离开。
就在这时,屋顶跃下两道身影,如大鹏展翅,一人手持铁棍,直击抓住金莲的黑衣人,另一人伸手欲夺回金莲。是武松和周侗!与此同时,三支突如其来的飞箭齐发,分别射向三名黑衣人。紧接着,又有近十支箭矢射向其他黑衣人。是花荣,和他的神射手们!
武大聪明,他刚才故意拖延时间,为武松和周侗争取出手的机会。然而,他们没想到花荣竟如此迅速带人赶来。可惜,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失败了。
那些黑衣人似乎早料到武大不会坐以待毙,两名黑衣人腾空而起,一人抵挡武松,一人与周侗硬碰一拳,毫不逊色。那些箭矢,除了花荣那神出鬼没的三箭让黑衣人略有困扰,其余都被轻易斩落,黑衣人毫无慌乱。
如此,张平等武府亲信家将上前抢人的计划也宣告破产。周侗和武松都是顶尖高手,又有偷袭之利,这群黑衣人中随便两人就能与他们旗鼓相当,可见其身手非凡。剩下的黑衣人轻松挡住飞箭,身手又能差到哪里去?只是,这样的高手梁山也找不出多少,这群人究竟从何而来? 武大官人,勿需再费心机,我等既然闯入这武府,自是有所依仗。放行吧,否则兵刃无情,万一伤及尊夫人,岂非令各方颜面尽失?\" 黑衣首领朗声笑道,声音回荡在庭院之中。
周侗目光冷冽,朝武大道了声歉意,摇头示意无计可施。武大心中一沉,面色转为铁青。群英汇聚的武府,竟奈何不了这群蒙面人,令人束手无策。
武大深深吸气,抱拳一礼,沉声道:“不知各位来历,我留不住豪杰,便别无所求,只望诸位善待家眷。来日武某必有重谢!” 黑衣首领微微一怔,掩面轻笑,回应道:“平日断不会行此卑劣之事,此乃情势所迫……我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官人请放心,定会护得尊夫人周全。”
武大神色微动,却默不作声。接着,黑衣人携金莲从容离开武府后门。“武大官人,不必相送,请回吧。”武大面无表情,挥手止住欲追随的家丁。黑衣人身手不凡,谨慎异常,金莲身怀六甲,任何闪失皆不可承受,徒劳无功的事不做也罢。
金莲始终保持镇静,离别时对武大嫣然一笑。武大眼眶微湿,“等我来救你。”金莲微微点头,笑容如花,不欲让武大太过忧虑,她已尽己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