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王厚打断了王大卫,面甲的缝隙中透出善意的警告,幽幽地补充道:“我建议你就不要追究了。你不是常说,做人要‘难得糊涂’的嘛!我看这回你就糊里糊涂糊弄过去算了。”
凭啥?王大卫一万个不服气。我堂堂穿越者岂能受这个气?呃......好像,得受。还真有那么一个人,要是她造谣的话,那就不是造谣,只能算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误会。而且,可能正是因为这个误会才有的志愿二军。
王大卫抬头四下张望,找了一圈儿,没找到。
难道是刚才从我身边冲过去了?不应该啊!没道理连个招呼都不打的。大白可就在我旁边呢!
有心追问一番,但是得先组织好语言,免得露出马脚,徒惹麻烦。猴子太机灵。
正在准备措辞,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一人快马靠近,高声呼喊:“猴子,总管。李玄骥,是李玄骥。该你出马啦!快点儿。”
王厚闻声望去,随后抱怨道:“靠!老子都当上总管了,怎么还得干这种破事儿?”
话虽如此,却没有丝毫迟疑,胯下大黑马立即冲了出去。只是王厚并没有直奔战场,而是奔向右前方,边跑边喊:“舜臣,舜臣兄弟......”
王大卫调转马头,来人果然是曹六。
王总管亲自跑到前线去砍人,曹六却没跟着他一起杀回战场,反而心安理得地留下,兴致勃勃地看向王大卫。
这就是城市兵的典型特征。说好听点儿,叫思路开阔,不拘一格;说难听点儿叫心眼儿太活。
王大卫同样是个心思活泛之徒,直接就猜出了曹六的用意。
当下这场仗,很容易。志愿二军有八千七百精骑,敌人才二百多,怎么打都赢,根本不需要总管级别的指挥。
唯一的麻烦就是李玄骥本人。
王大卫不知道李玄骥是何许人,仅仅从刚才曹六的语气中判断出他大概是个厉害角色,曹六他们可是有切身体会的。
在陇朱黑城,李玄骥给他们留下过巨大的心理阴影。
当时,包围圈已经设好,人也困住了,却还是让李玄骥硬生生冲了出去。倒逼他们改变策略:放李玄骥走,但坚决不放过他的一兵一卒。那时他们就在心里不停地念叨,要是王厚在就好了,咱们是真扛不住这家伙啊!
如今,又碰上了李玄骥,恰好王厚也在,那还有啥好说的?赶紧让他顶上去啊!打河州,每次都是由王厚扛下了青宜结鬼章,这方面,他经验丰富。
所以,王总管亲自出马迎敌,恰是这一仗的最优解。
见曹六没有走的意思,王大卫忍不住问道:“你妹呢?”
曹六:“呦!”
只有一个字,内涵却极其深刻。
王大卫瞬间警醒,冒失了,曹六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赶紧找补:“这是大白,我费了好大劲儿才弄回来的,得赶紧给她送过去。刀枪无眼。”
曹六:“哦!?”
还是一个字,内涵却翻了一番。
哦个屁哦!信不信我一~~~刀捅死你?王大卫不耐烦地催促:“说人话。”
曹六:“嘿!你最好对我客气点儿。小七在前面。”
王大卫:“那你还不赶紧给她送过去?”
曹六:“啧!是大前面。小七是先锋。她老早就看到你了,也看到你身后有追兵,于是就先埋伏起来,等你们过来,她再出兵截断后路,来个瓮中捉鳖。”
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敲了敲头盔左侧的护颊,向王大卫示意,他们兄妹一直在使用对讲机沟通。
原来如此,这下很多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诶!不对。又一个疑问在脑海中产生,王大卫按耐不住直接发问:“怎么不是你去做先锋?”
话一出口,他自己便想到了答案:肯定是曹六没抢过呗!而对讲机这种神器又必须得拉开距离才能发挥作用,所以曹六与其跟在前面护着,还不如留在后面照应更有用。
于是不等曹六回答,王大卫再次追问:“那个,那个叫李什么玩意的,听你的意思他还挺厉害。要是猴子没逮住他,被他逃回去,曹七那边得有危险吧?”
曹六:“呵。”
王大卫眉头紧锁,平生第一次如此讨厌语气助词。
曹六:“放心。小七带着两千多人呢!还有一大堆高手,王昇也在那边。这下你放心了吧!”
嘿!你这个亲哥都不担心,那我还有啥好说的?尤其是王昇,单论个人武力,昇哥说他是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看戏吧!
战场上,王厚左臂举盾,右手抡刀,骑着大黑,冲向李玄骥。气场那叫一个足,王大卫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主要是因为在他身后三十步左右,跟着王舜臣。
对面,李玄骥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曹七传回的消息里只说了追兵的人数,没说领兵的人是李玄骥,因为她对李玄骥也没什么深刻的印象。
李玄骥大展神威的场面发生在曹六那一边。人都有爱面子的心理,这帮家伙尤其如此,所以,事后也很少提起。
这就导致他们今天冲上去抢功的时候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等见到了,才发现跟自己想的完全不是一码事。
怎么办?当然是上次怎么办这回就照方抓药接着办喽!放过李玄骥,绕到他后面砍他带着的兵去。同时,让曹六回去召唤王厚。
李玄骥看似威风,所到之处人皆避让,实则有力无处使。而且,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又被包围了。
反身突围呢?不行。就算能冲出去,也走不了多远。他们已经跑了一天多,马的体力接近极限,逃不掉的。
唯有抓住对面某位重要人物,或许才能博取一线生机。
然后,他就看到了气势汹汹杀过来的王厚。
机会,上。
二马相向,高速对冲,接近,刀光,枪影,劈啪作响,交错而过。
这一回合,李玄骥刺出四枪,都被王厚用盾牌挡下。王厚还了两刀,也没砍着。
李玄骥心神激荡。盾牌有古怪,刚才那四枪可是将自己毕生所学尽数融汇其中,枪枪暗含劲道,寻常人即便能抵挡下来,暗劲儿也会传进去。可这次却没有。那面盾牌将暗劲儿全都吸收了,甚至还反弹回来一部分。我得把它夺过来,瞧瞧是怎样的门道。
圈马,再战。
身后,弓弦之声传来,连串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