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省净雀市,他的故乡,和月一起长大的地方,自从自己成了术士外出历练后,一共也就只回去过两次
前两次都是买上机票乘坐飞机回去,但这一次他选择靠自己硬飞四千公里回乡,他一刻也不敢耽误,生怕陈方远先生挺不到他到家的时候
“四千公里,就这样硬飞啊?”两仪跟在荒垣彦身后,翱翔在云层间,吐槽道:“我自己几乎没这么干过”
“控制下源灵力消耗,用音速飞过去也就三个小时就到了,我真的很急”
“那干脆这样”荒垣彦在空中停了下来,从纳戒中取出了一个钱袋,抛给了两仪
“这是干嘛?”
“我自己先赶回去,反正你的任务是把我带回去,只要我回去了陈方远先生的委托就算完成了,我也委托你帮个忙”
“委托金这么多?”那一大袋子钱财,少说有四五十万金
“不,委托金小姐你自己开个数吧,请你拿这些钱去帮我找路子购买点圣天神钢,有多少买多少,我就这些钱了,还是问别人借的”
“圣天神钢一贯来是有价无市,由神都政府严格把控出售的,每个术士的购买量限定,更别提我根本不是术士了,去哪买?”
“总有路子能买到,虽然不合法,我都已经屯了一百多斤了,你们雇佣兵总知道些黑路的吧?”
“我们自己就是黑路子”两仪紧揣着那袋钱,答应了委托,先行从空中飞下
三个小时后,荒垣彦准点抵达了故乡净雀,悬在四百米高的空中,他高高的俯视着这座阔别许久的故乡
“最近发展的很好啊”故乡净雀得名于此地一个古老的传说,据传在人皇韶君时代,此地盘踞着一只神兽,乃凤凰之后,名曰净雀,这座城市便一直以净雀为名
城市的中心——神灵术士协会的所在地便高高矗立着一座净雀的雕像,他从小看到大,如今雕像已经连带着整个协会进行了翻修,这座城市的面貌也变得日趋现代化,马车几乎都要被淘汰了
从空中落下后,他先找到了自己幼时最爱吃的肉饼摊,父亲经常带着自己和月去吃些山珍海味,但自己总吃不惯,就爱吃着土肉烧饼
“老板,老生意了,还能便宜点吗?”他看着店里那忙碌的背影,笑道
“诶,说笑呢,我这小本生意,哪还能便…………咦?”老板总觉着这声音有点耳熟,惊奇的转过头来,虽然那头蓝发已经完全陌生,但那双银色的眼睛让他一下就认出了这位少年
“荒垣彦?是荒垣彦吧?呀哈哈哈,都长这么高这么帅了,快来让叔看看!”
老板娘听声而来,见到他的瞬间也尖叫起来:“诶呀!小荒回来了!这都多久没看到过人了!”
老板夫妻客客气气的迎接他,拉着他问这问那,免费送了他整整一筐烧饼
荒垣彦谈到离乡的这几年家乡的发展,老板却是摇着头说道:“好个屁,看上去是富裕多了,现在时不时的城里就有人失踪,算算看都几百上千个了,城里的术士每次都说会查出真相,到现在都没个消息”
“有这种事?”失踪?人间蒸发?这一现象让他联想到了老对头血夜门,虽然血夜门先前单纯的只进行暗杀行动,但近几年来他们搞出了很多反常的行动,其中就有贩卖人口
看来还有必要在城中调查一下
告别了老板夫妇后,他就顺着两仪给的地址找到了陈方远先生的住址
“居然是在这种地方?”陈方远先生乃是货真价实的四品术士,钱财无数,临终时住的却是一座跟寻常百姓没甚区别的平房
连门口都不见一个侍从,他只能像进一个普通人家里那样去敲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仆,现如今,只有他一个人立侍在陈方远的病床前
这位曾经名震一方的的四品四品术士,如今已成了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头发花白,裸露的皮肤苍白而干枯,仿佛随时都将驾鹤西去
“啊,是荒垣彦啊,呃……扶我起来”陈方远见到了荒垣彦的到来,在仆人的搀扶下勉强的从床上坐起,很明显,他连下床都已经做不到了
荒垣彦看着这样的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会弄成这样?”
“反噬己身的秘法用多了,导致的寿命衰竭,呵呵,自作自受,没救了”
荒垣彦的目光在屋内一扫而过,这里面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具外一无所有,连空调和风扇都没有,简陋到了极点
“啊,我儿子战死沙场,膝下无儿无女,感觉到自己要不行了,就把所有钱都捐出去了,房产也都变卖了,回了老家等死”陈方远一边咳嗽着,一边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解释
“我知道你急,孩子,我现在就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知道消息以后不要太过着急的就去复仇”
“嗯”
“你的父母,死于这座城市现在的神灵术士协会会长,他们曾经的好友——阎千烈之手,在几年前,他还是个连我都不如的三品术士,在沐死后,他几乎一步登天高高攀升,现在已经达到了四品巅峰的层次”
“阎千烈,我记下了”光是听到凶手的名字,他的杀意就无法压制的四溢,同时也从对方的话中提取出了关键信息:“他变强的速度快到不正常”
“对,我也不清楚他是用了什么手段,但是沐知道,而且可以肯定这种手段伤天害理,沐尝试阻止他,但是失败了,最后被他趁乱灭口”
“四品巅峰术士,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迄今为止的所有准备全部都白费了,他充其量是做好了对付一个平均水平四品术士的准备,遇上四品巅峰的存在则毫无悬念,会被瞬间秒杀
“不用担心,实际上,眼下才是复仇的最好时机”
“?”
“我派了人去观察过他,观察了很久,得出了结论,他现在的实力莫名的出现了衰落,几乎下降到了极点,只有四品入门的水准,我猜那是他所修炼的邪法的副作用,要是等到这副作用过去,他就真的有可能迈过那层壁障,成为一名五品宗师,届时他将不可战胜”
“明白了,谢谢先生,我会来为您送终”听完了所有消息,他转身就要离开
“你见到两仪了吧?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没跟你一起来,但你们要好好相处”
这顿时让他疑惑的皱起眉头,问道:“她不是你找来的雇佣兵吗?”
“是吗?她是这样跟你说的啊,她是当年我和沐还有阎千烈一起从一个邪教仪式中救下来的孤儿,虽然名义上不是,但她其实就是我的养女”
难怪她说过,钟离沐于她有大恩,原来还有着这层过往
“阴阳双剑在你身上对吧?那或许,你们的相遇就是命中注定”
“我听了太多次命中注定这个词了,告辞了”
在离开陈方远住所的路上,他远远的眺望着神灵术士协会的总部,紧握起了双拳,思索再三后披上黑衣遮蔽住了气息,伪装成过路的平民,向着那里走去
神灵术士协会门前通常不会聚集大量百姓,因此,没有充足理由的话无法接近那里,更不要提进去,他就远远的站在外面,四处游荡,终于,在一个瞬间看到了一张脸
胸口上别着四品术士徽章,穿着协会会长制服的男人,仅在那瞬间,他记下了仇人的脸,在心中将其撕碎了万次
“我会赢”
离开协会后,他回到了故居,那个曾经跟父母以及月同住,对他唯一能称作家的地方
他走后,月不久也离开,但月一直放不下这里,不愿让这里荒废,在寂静中腐朽,他用继承来的财产雇佣了几个仆人,每天守在这里,定期打扫卫生
他此次回到这里,负责看管这座宅邸的仆人自然会通知月,虽然月有事先交代过不让任何人乱进,但显然他们没人能拦住荒垣彦,月在得知闯进来的人是他后便也没说什么,让他留在了此处
大厅里仍然摆放着一家四口的合照,幸好有这些仆人在,它才没有沾满灰尘,无比清晰
可无比清晰的……只剩下了回忆,所有人都走了,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只是端起那照片,眼泪就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之后,他去了埋葬父母遗骸的墓地,跪在父母的坟前,诉说着自己的思念,以及这些年一直憋在心中的苦和委屈
他最擅长一个人吃苦了,性格最中二开朗的他,自父母死后就吃了一辈子的苦,被月误解、记恨,被其他人当做人渣,一个人孤身肩负着为父母报仇的重任,被迫和最重要的妹妹,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分离
所有的苦他没有跟任何人诉说过,就算喝醉了也没有,只有在父母的面前他才会哭的像个孩子
“我想你们,好想,真的”
他一直坐在那里,带了四个小时,直到下午,他一回到居所,就见到了早已在此等待的两仪,她的手里还拎着一个箱子,里面装着足足十斤圣天神钢
“黑市的东西卖的贵,你那些钱花的一分都不剩了”
“你的行动力真的好强”他从对方的手里接过箱子,收入了纳戒中
“不过,为什么要撒谎呢?你根本不是陈先生找来的雇佣兵”
“不是吗?”两仪冷冰冰的开口:“我没喊过他父亲,他也没有承认过我是她的女儿,而我又确实是个雇佣兵”
“他在临终之际依然都还关心着你的事,一定是把你当成亲人看的”
“是吗?他怎么说的?”
“让我跟你好好相处,就这么点”
两仪一眼注意到了他眼角的泪痕,轻轻一笑,手强行抚上了他的眼角,引得对方惊跳起来
“原来暴君也是会像小孩子一样哭的,我是第一个知道的?”
“别打趣我了,先进屋坐坐吧,这里有些日子没人待过了,不过还算干净”
他回家之后就先行遣散了月找来照看房子的佣人,现在偌大的屋内只剩下了他们孤男寡女两人,气氛或许有些微妙,但荒垣彦拼命的扼杀心中的桃色想法,拒绝承认自己的猥琐
可两仪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就让他再也坐不住了
“这里的浴室还能用吗?我一会洗个澡”
“噗!”孤男寡女,就又要像昨晚一样在他的边上洗澡吗?她真的是对自己一点防备都没有
“你晚上……也要住在这?”
“我看上去有地方可去吗?而且……”两仪玩味的笑着,缓缓靠向了他,用手指指向了他的胸口:“你的雇佣费还没付呢”
“那个……抱歉,我现在的确是身无分文了,能不能等我报完仇再……”
“用别的东西抵吧,今晚,陪我去约会”
“……???真假”
“不愿意?”
“不……就算愿意,我现在也身无分文了,约会这种事情,不是都得由男性……”
“我请了”两仪淡淡的宣誓
在那时,不明真相的荒垣彦还全然不知这位自称雇佣兵的女子是因为何物而对他产生浓烈兴趣,多年后若是再重新想起这次邂逅,一定会感叹起这场孽缘的起源
要说约会经验,他绝不可能没有,包括瑛兰在内的约会对象起码换过有四五人,虽然无一例外和那些人都没有确定男女关系,但他应付起来得心应手
虽这么说,和两仪并肩走在一起时不可能毫无感触,她不仅将头发染成金色,生活用具和穿衣风格都相当西式,若不是她拥有明显的神都面貌,一定会被认成纯正的外国人
“你平时的常服就是这样吗?”他这样问,主要是想知道,对方是否是因为和他约会才会如此精心打扮
两仪从字缝里就听出了他的意思,答道:“怎么可能是约会专属,我又从来没跟男性约会过,自己爱穿罢了”
“真假?我真是有幸拿走你的第一次”
“听你这口气好像很有经验啊,难不成离开月以后交过很多女朋友吗?”
荒垣彦垂下眼睛,苦笑着摇头,摊手道:“一个都没有”
“为什么不找呢?你要是早点下手的,或许昨天那个叫瑛兰的女孩子就不会被别人抢走了”
“就是没找呗”荒垣彦一边回答着,一边带着两仪来到了一家餐厅内
这条街他以前常来,对这里的每一家店铺都非常熟悉,这家餐厅的主厨曾经在南安省的东粼市待过,那里比不上照天繁华却也是一线城市,精通神都传统料理以及西式餐点,物美价廉,是他们以前经常举办家庭聚餐的地方
前台的经理仍然记得他,毕竟没什么人会忘记一个生着银眼的常客
“诶呀,小荒啊,多久没见着人了,染了个头发我都没认出来,快坐快坐”
“就念着你们这的味道,在外面这么多年天天都馋”
点完餐之后,他继续聊起了刚才的话题:“宗政瑛兰她也好,之前共同执行任务的女性同伴也好,或许就像你说的,我如果愿意向那个方向发展就能成功,但我做不到,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做不到去喜欢上任何人”
“就因为月吗?”
“我当初抛弃了她,违背诺言,理由是不想因为我将要面对的命运而连累到她,要是我在抛下她之后在外面交着女朋友,过的幸福美满,我会无法原谅我自己”
“搞点露水情什么的其实无所谓吧”两仪优雅的品味着红酒与牛排杯,嘴上却讲着不合雅趣的话:“会因为你的命运而被连累的前提是会跟你结婚生子,如果找些只有肉体关系或是不需负责的情人,其实可以的吧”
她说这话是在暗示什么啊?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挑逗,几乎要弄得他坐不住了
“我们完全是一类人”吃完牛排后,两仪放下餐具,用纸巾擦拭着嘴角,说道
“两仪这个名字很奇怪,是个人都会这样觉得,你知道两仪这两字代表的含义吧”
“阴阳生两仪,我知道这句话”荒垣彦回答
“就是如此”两仪笑着继续问:“那你猜猜看我的年纪?”
“我想想,大概比我大个四五岁?”
“没错,完全没错,可你自己的真实年龄呢?身份证上的年龄完全是假的,你跟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根本没有十一岁,因为年龄无从考证,对吧”
“你是想说什么?”
“我跟你一样,无父无母,就像凭空来到这世上,我的父母就是阴与阳,我就是两仪本身”
“慢慢慢,慢着?!”也就是说,她并非是叫两仪,而是她就是两仪
“真的假的?”
“没什么好撒谎的,我就是阴之力与阳之力交融所诞生的生灵,不算人类,能定义我的词语就是两仪”
阴之力与阳之力交汇,这种现象在自然界中极其罕见,大概只在他的阴阳双剑合并之时可以遇见,而因为两种力量交融而诞生的生命,放眼数万年的历史也难以遇到案例
“我像幼时的你一样,一个人在世间游荡,后来被一群疯狂的邪神信徒所找到,他们认出了我的身份,秘密举行了一个仪式,要将作为两仪本身的我献给他们的邪神,是钟离沐和陈方远先生他们及时赶到,打断了那场仪式救下了我,但他们也不敌那场仪式召唤出的邪神,关键时刻,就是阴阳双剑突然现身,斩杀了那位邪神”
她是阴阳所生,与阴阳双剑是同源之物,当初也是它救了她的性命,而阴阳双剑现在就在他的手上,他们两人之间的邂逅,或许真的能够称的上命运
晚餐之后,两人像正常约会的情侣那样,来到了闹市区的街头,在荒垣彦这名本地向导的带领下欣赏着这座城市的景象
“虽然约会的时候提这些我觉得不太合适,但是,你觉得这座城市里有血夜门的人出没吗?”
两仪鄙夷的皱起眉头,被这个愚蠢的问题气到,道:“你傻了吗?血夜门的那帮人恐怖不就恐怖在他们无声无息,把气息遮蔽锻炼到了就算他们走到了你的身边把你干掉你都反应不过来?我能看得出来这里有没有他们?”
“抱歉,的确太蠢了,这座城市最近经常有人失踪,我想,如果不是血夜门的人,那就只能是”
真是冤家路窄,他话还未说出口,一个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顿时勾起了他心中的杀欲
阎千烈,那位杀害了他父母的元凶就站在他的身前,和身旁的下属有说有笑,光是看到他的脸他就难以抑制杀人的冲动,而对方甚至在见到他之后还厚着脸皮的走了上来,让他更加难以忍耐
可是没有办法,他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个禽兽就装作一个慈祥的长辈一样来到他的面前,辨认一番后便拍着他的肩膀问道:“是荒垣彦吗?沐的儿子吗?”
“是,您是……阎……叔叔吗?”微笑着说出这句话,耗尽了他的所有力气
“还记得我啊,好孩子,真是长大了,沐不在了以后真是苦了你们兄妹,叔叔我虽然没什么能力,但是现在也是这座城市的协会会长,有什么要办的事情尽管就来找我”
而后,这个恶魔又假惺惺的看向了两仪,笑着问道:“这位小姐是?”
“伯父您好”两仪从边上挽住了荒垣彦的胳膊,露出淑女的微笑:“我叫晨曦,是现在与荒交往的女友”
“找了这么漂亮的女友了?哈哈哈”
两仪能从挽住的胳膊上感受到荒垣彦的颤抖,她深知,与这个杀人凶手站在一起的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地狱般的煎熬,就主动帮他打起圆场离开
“这次跟他一起回老家看看,荒他说有一家认识的餐厅要带我去吃,我们就不耽搁各位的公事了”
“好好好,你们忙去吧?”
分别的瞬间,阎千烈便翻书式变脸,敏锐的从荒垣彦身上察觉到了猫腻,只向着身边的部属使了一个眼色,那位三品术士就悄无声息的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经常跟血夜门杀手打交道的荒垣彦当然能感觉到对方的监视,只能跟两仪演起戏,如她所说的走进了一家餐厅,强逼着自己又吃了一顿,然而那人仍然没有松懈,还在监视着
直到晚上十点都没有将他甩开,两人没有办法,只好想到了一个主意,荒垣彦拉着两仪径直走进了一家酒店,在前台很大声的说开一间房,拉着她上了楼
“这次我不信他还不走”
摆脱那位三品术士后,他已是满头大汗,有紧张的缘故,也有抑制不住杀意的缘故
“还好我染了金发,他看上去一点没认出来我,但是肯定是在你身上发现猫腻了”两仪从床头抽出几张纸巾递与他,道
“麻烦了,他要是要来杀我,打遭遇战我们还真不一定跑得了,现在该如何是好?”荒垣彦皱紧眉头,从纳戒中取出了阴阳双剑,做好了应付奇袭的准备
“不至于,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不至于就当众出手杀你,今晚过后你最好立马逃走,做好应战的准备了”
“你说的对,我下去重开一间房,今晚过后你立马跟我分开,不要再被牵扯进来了”他正要走,却被坐在床头的两仪牵住了衣袖
“现在出去万一被发现会露馅,就睡在这吧”
“可是……”
“没问题的,我都不介意了”
这是万全之策,但说实在的,他心里其实也很期待,毕竟是十九岁正值壮年,再加上常年单身气血无处发泄,他预感到情况可能会十分糟糕,便主动提议道:“那我睡地上,就这样”
“睡床上吧,这床还挺大”然而两仪的态度更是让他邪火翻涌,面红耳赤,气血攻上心头
“我先说好,我可是十九岁如狼似虎的年纪,我……”
“我会不知道吗?”
在浴室冲澡的时候,他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让自己被下半身给主导,如两仪所说,如果仅仅是不用负责的一夜之情的话,的确不用感到心里压力或是愧疚,但想到月那天晚上哭的梨花带雨的场景,他还是无法安抚住自己的心
最终,那晚他选择不碰两仪,一到床上就自觉的挪到了角落,背对着她,这是一场煎熬,他今夜绝对无法入睡
两仪看着这样强行忍耐的他,释然的一笑,主动背对着他聊起了天
“我很早的时候就见过你了,记得吗?”
“哈?什么时候?有吗?”
“不记得也很正常,那时我还很小,头发也是黑色的”
“我在被从邪教人员手中救出后,我睁开的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钟离沐先生,他全程陪伴在我身旁,用身体确认着我的呼吸和体温,把我抱到医院
他是真正神灵术士的模范,一个靠自身品质赢得所有人尊重的君子,在我的病房门口,我听到了他跟陈方远先生在商讨着收养我的事
他说,他已经收养了一个养子了,没法再收一个养女,只能把我交由陈方远先生去照顾,陈方远先生固然是一个好人,但我其实更渴望着能够被你的父亲所接纳
于是,我嫉妒着成为他的养子的你,在一天中午,我瞧瞧地去了你家附近,静静的观察着你,结果,我看到了什么?
一个大冬天里为了救一只落水的猫奋不顾身跳进河里,被冻得浑身发抖还指着天告诉那只猫:“作为降魔大帝,这世间的所有生灵都是本座要拯救的对象”的笨蛋
“你是笨蛋吗?”连我看的都没有忍住,不自禁的就上前去与那个笨蛋搭话
“姐姐此言差矣,拯救世界的本来不就是一群笨蛋吗?要是当笨蛋就能救下一条生命,那我一辈子每天都要当笨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是你更适合当他的孩子,长大之后,我一直在尝试去成为他那样的英雄,但永远无法成功,我生性冷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算强逼自己也没法办到
你的父亲在我心中才是神灵术士的典范,而我有辱术士之名,才会退出协会放荡形骸,期间一直有听说你的消息,前去瞧瞧观察了你好几次,不过你大概一次都没印象”
“你居然很早就关注起我了”荒垣彦完全没有想到过,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仍有人在默默关心着自己
“什么时候来看的我?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在你借酒消愁喝的烂醉,一个人坐在无人的角落里摸着耳坠大哭的时候”两仪一边说着,一边发起奇袭,从他的身后双手搂住抱了上来
“喂……你……”
“明明心里那么多委屈,却从来不找人去倾诉,哪怕只是好好在别人的怀里哭出来也好”
“我……”这是第一次,有人能够理解并帮他分担心中的委屈,鼻尖早已发酸,但他强忍着泪水,哽咽的说着大话:“我是降魔大帝,不是哭兮兮的男孩”
“我看到的从来都不是降魔大帝,只是个从十五岁就强逼着自己成为男人的少年”
他默默地拿开了两仪的双手,躲在被中沉默不语,没有碰她,也没有钻入她的怀里,两仪也识相的跟他拉开了距离,背对向了他
“晚安,降魔大帝”
◆
“天荒的行迹一直捉摸不定,总在一片区域短暂出现而后立刻消失,哪怕我能顺着它停留过的痕迹找到它也没法留住它”
同一时间,宁空清飞在数千米的云霄上,一边又一边地用那双起源之眼在下方扫视
“只能等它自己决定开启天荒道统的传承仪式,不然一切都是徒劳,但至少,我要成为正式开启时的第一个尝试者”
而从预判的轨迹来看,天荒下一步可能会去的地方是……
“荒的老家,奉天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