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空间内,池清睁开了眼睛。
所有的记忆融合在一起。
所有的经历融合在一起。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我真是……”她心中复杂难以言说,甚至感觉到了久违的羞耻。
对着未来的自己痛哭,求爱,爬床。
甚至殉情。
还有比这更丢人的吗?
而且,自己的外号还是对方提议的。
“真是狗东西。”池清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句。
和她一起回来的希拉提醒,“主人,不可以骂自己哦,傻子都不会骂自己。”
池清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不能骂?我干的是人事吗?我觉得我已经变态了卧槽!!”
“主人不可以说脏话哦~”
希拉被池清施了个法定在原地,爪子还保持抬起的状态。
“你这么喜欢怪腔怪调,那就好好冷静一下。”池清揪了揪它的胡子。
“喵喵喵~主人~放过我~”希拉转了转眼珠子,可怜兮兮的撒娇。
了却了过往,池清整个人看起来变了很多。
她是真的获得了新生。
她补全了自己缺失的东西。
比如现在,她就不着急继续做任务。
她去了最深处的灵魂珠那里,请求觐见黑暗神。
没多久,黑色的虚影出现,黑暗神沉默的看着池清。
“神,我做出了选择,符合您的想法吗?”池清恭敬询问。
“符合你的性格。”黑暗神早已看到了一切,或者说,在池清没有降临那个世界的时候,祂就看到了无数的命运分支。
池清的任意一个选择,都会造成不同未来的产生。
祂只是没想到,池清会那么快,那么干脆果决的做出。
好像曾经的痛苦就算由自己亲手创造,就算让自己重新经历一遍,她也无怨无悔,欣然接受。
“你的野心,出乎我的意料。”
神并不爱窥探人心,所以世上,能让祂意外的,也只有人心。
特别是祂的使徒,总是一次又一次,给祂带来惊喜。
“所以神,您可以真正降临在我面前吗?”池清大胆开口。
黑影晃了一下,下一秒,雾气散去,露出里面那人的真容。
神的样子并不固定,或者说,祂不需要容貌,身体,存在这种东西。
祂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而祂此时的形象,只是池清最想看到的样子。
是池清对心中对祂最主要的想象。
不出所料,和她自己有点像。
蛮自恋。
但神的眼睛是浅紫色的,而且样子比她精致漂亮许多,没有一丝人气。
像,拥有人类外表的神像。
特别是那双紫色的眼睛,池清在看去过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要跪下。
“原来在你心里,你觉得神应该就是你。”黑暗神开口说话,声音平静无波。
池清笑了笑,“做人不能没有梦想,您觉得呢?”
神并不在意使徒的僭越,无论是池清的野心是到哪一步,祂都不在乎。
如果池清可以取代祂成为新的黑暗神,那就说明祂不是真的神,池清才是。
“我想,你一直保持这份野心和渴望,总有一天你会成功的。”黑暗神给池清下了一个定语。
池清受宠若惊,她只是口嗨一下,没想到真的可能成功?
或许需要无数无数无数年吧……
“在此之前,神,我是不是需要去了结一下因果。”池清试探的问。
“你是我的使徒,因果律并不涉及你。你只是觉醒后,难以忍受良心的谴责而已,想去就去吧,我不会管你。”
说完这句话,黑暗神消失在原地。
池清愣了一会,忍不住笑了笑,“怎么可以这样,我还没说我想做什么,你就都知道了。”
回到交易空间,池清解除了希拉的控制。
黑猫伸直了四条腿,做了一个拉伸,然后滚到池清怀里喵喵叫。
“别撒娇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希拉不解,“什么事情?主人不去继续任务吗?”
“先去了结因果,我和过往和解后,对命运和不同世界之间的联系有了新的认知,力量也变化了一些。”池清解释。
总的来说,就是她可以存在于无数的世界,就像是黑暗神一样,无所不在。
但她的权柄范围肯定没有黑暗神大,力量也远远不如黑暗神。
她相信,祈熵也有这个能力,之前和她打了一架的,也只是祈熵无数个世界里的一个而已。
像她们这样的使徒,想要杀死对方,只有在一瞬间,定位到无数个世界的无数个她,然后瞬间杀死。
当然,池清并没有那个需求,在每个世界都留一个自己。
想来祈熵也不会那么做。
她们都喜欢独立完整个体。
希拉还在懵逼中,就看到池清去了任务世界房间。
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时间点,然后进入了其中一个。
雪白如巨龙落下,天地间只剩下那震耳欲聋的声响。
整个营地被埋进了雪中,只有两个人逃离。
池清从昏迷中睁开眼睛,很快找到了宁慕言,她迅速的堆起了一个雪屋,将宁慕言抱了进去。
隔了许多个世界,再一次见到这个人。
池清目光温柔了许多。
她想到自己成为赵奕的时候,其实会不自觉的模仿宁慕言。
从穿着,到语气,再到行事作风。
或多或少,带了对方的影子。
她的经历在不知不觉中改变她,再让她回到过去,改变曾经的自己。
就像一个完整的,莫比乌斯环。
她抬手触摸了宁慕言的眉眼,又落到对方的唇瓣。
最终在额上吻了一下。
“这一次,醒来早一些吧。”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常年不散,宁慕言醒来的时候,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看了很久。
久到一旁的白伊按下铃,久到护士医生冲了进来。
在各种声音里,她终于回神,下一秒,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坐了起来,摘掉了呼吸器,踉跄着下床。
推开了要搀扶她的人,她扶着墙,一点一点朝着外面走去。
她的眼睛很亮,像有火焰在燃烧,门口,秘书想要拦住她,被她冰冷又绝望的目光震慑,不敢靠近。
她终于缓缓挪到隔壁病房,推开门。
窗户并没有打开,也没有风吹动窗帘,外面的光洒了进来,照在病床上双目紧闭的人身上。
机器发出滴滴有规律的声音。
宁慕言抬脚,无力的跪在地上,她没有任何形象的跪着到了病床边,抓住了床上那人的手。
柔软的,带了一丝暖意。
那一瞬间,她像是从深渊活了过来。
病房外,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沙哑的,让人忍不住心中微酸的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