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军出发之后,营地这边也不能再像之前几天那般清闲了。
营地需要前移,移到失地与原始荒野的交界之地,只有这般才能保证后勤能够及时供应前线,从今天开始,拓荒之战的烈度会急剧攀升,若是还将营地放在此处,将会造成严重的伤亡。
不过,这次营地迁徙,倒是比之前那次从零开始建立营寨要快多了。
许道眼睁睁地看着,营寨之中诸多建筑被人连根拔起,而后一整个被送往新的驻扎之地。
这营寨之中许多建筑从建立之初便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只需要迁移位置,而无须重新搭建。重新搭建一是速度太慢,短时间内无法派上用场,但前线战况迅疾如火,无法等待。
而是资源不够,这些建筑材料可不是普通的木材,这些建材都是用穿云舟,或者其他运输方式从黑山府府城运来的东西,要么本身价值很高,要么就是经过特殊炮制的。
勾勒阵纹,刻画符箓,虽然大多的只是最简单三阳阵,可这东西,很难在短时间内补充一批。
而在荒野之上,若无三阳法阵,汇聚阳和之气,驱离妖诡,恐怕他们这些人天天都得应对诡潮!
营寨的安全都无法保证,如何能为拓荒提供支持?
所以,这些东西,看起来就是简单的材料,实则都是价值不菲,很多东西,也不是只用这一次,而是在拓荒结束之后还得回收的,等到下一次开拓再次启用。
若是用一次就扔,那单是每次拓荒时的建营之资,都得让黑山府都感到肉疼,南宫内岂是那种不会过日子的府尊?
许道带着毛春毛夏姐弟两,前往全新驻地,走得正是当日南宫内与陈霄带他走过的那条路。
不过今日走在这条路上,感觉与那日已经截然不同了。那股诡异霸道的生机之力消失了,与走在外面熟地上的感觉差别不大。
只是各处残留的战斗痕迹,几乎淌成河流而后又干涸成大片黑印的诡血,残破兵甲,断木乱石,随处可见!
前三日的开拓,说是较为轻松,但实则也是极为严酷的,殒命的人并不在少数,受伤的人更是大把,他这几日虽一直泡在焚尸所那边,但对这些情况也是了解的,毕竟他还是府城尚医局内,少有的高品官员!
毛夏看着这惨烈的画面,心头有些发毛,反倒是毛春镇定许多。
“大人,这次拓荒还有多久会结束?”毛夏咽了口唾沫。
许道摇头,“没有固定时间,只有开拓距离达到预定目标,方会停止!”
“会死很多人的……”毛夏小声道。他这几日已经看到过不少死人了,而且在荒野之中身死,死相定然是好不了的,尸体上会有各种诡异之相,有些甚至已经不成人形,狰狞可怖。
“是啊,会死很多人!”许道清楚毛夏只是心软,加之年龄又小,还见不得太多死亡,害怕还只是次要的。
心软从来不是毛病,总比麻木要好的多。
“但这就是开拓,这就是人族与诡异,与荒野之间的战争,不会因为死了人就停止,不会停,也不能停,因为荒野从来没有停下过!”
“那我能做什么?”毛夏一时间有些迷茫,他之前待在营地之内,只觉得能帮许道打下手,炼炼丹药就已经足够了,但今日看到这等景象,他又开始怀疑,自己其实做的远远不够。
许道笑着揉了揉毛夏的脑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而你,要做的就是努力修行,此时的你,还没有必要考虑那么多!”
“你以为离开那些未曾出现在拓荒战场上的普通百姓,这次拓荒能够成功吗?你以为那些似乎永远与拓荒无关的妇孺老幼,便真的与拓荒一丝关系也没有吗?九层之台,起于累土,没有那些人,拓荒只是笑话而已,我们吃的粮食,穿的布匹,用的药材,皆是出自他们之手。”
“所以,这场拓荒并不是从今天开始的?甚至不是从三天前开始的,而是从黑山府建立之初就开始了,从来不曾停下?”毛春接过话头。
“不,不是从黑山府建立之初开始,而是从诡异与人族并立于世就开始了!哪怕王朝更迭,斗转星移,战争也不曾停止过!”许道摇头。
“我明白了!大人!”随后,毛夏便陷入沉默,抬头看向前方,似是想要看清前方战场上的情形,但实力有限的他,根本看不清数十里之外的地方。
他看不清,但许道看得清,此时,那里有武道气血冲霄而起,凝结成云,有穿云舟发出无羽箭,打得山坡丘陵都开始崩裂,有轩辕破空舟发出凌厉恐怖的轩辕剑气,将下方荒野大片地方一寸寸铲平。有武道宗师拔阵而起,与妖诡厮杀,有士卒结成战阵,势欲崩云!
一场惊世大战正在发生!
宗师高手的怒喝声,士卒一气同声的战吼,妖诡的嘶鸣,飞舟全力攻击时的轰鸣,无不在说明这场战争的残酷和血腥。
所有人都在厮杀,除了司马纵横与陈力夫两人。这两人一人持矛,一人持戟,如同两位冷酷无情的天神,俯视着下方惨烈的战场。
明明只要他们出手,下方的局势立刻会得到缓解,可他们并没有动,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下方许多拓荒者和府兵士卒被原始荒野中各种诡异吞噬、扑杀。
但许道清楚,所有参战之人都清楚,他们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除非拓荒大军立有倾覆之忧,否则他们绝对不会轻易出手的。
战线开始一点点往前推移,虽然艰难,但这种前移却是显得异常坚定。
陈霄与南宫内并肩厮杀,身为宗师,他们两人几乎顶住了此处数里战线上的大半压力。
“陈霄,你还能不能行?我怎么感觉你速度变慢了?”南宫内随手一抖,将巨斧之上沾染的诡血抖掉,看了右侧的陈霄一眼。
陈霄嗤笑一声,将剑身诡血抖落,“只怪兵器不利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