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自解怨(八)
作者:空山新雨燕   炮灰与女配,天造地设一对最新章节     
    薄薄的曦光从格窗间铺散屋子一角。
    慧敏照例喝完药,陆宴在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两串糖葫芦。
    她从陆宴手中接过糖葫芦,笑容如春光明媚。
    陆宴嘴角勾出一丝笑意:“公主,今晚等我一起用晚膳吧,我有话和你说。”
    慧敏软绵绵地点头:“好。”
    小桃在一旁站着,脸上堆满了笑意。
    慧敏目送陆宴离开,实在受不住小桃打趣的眼神,红着脸道:“小桃,你再笑,就出去打扫院子。”
    小桃丝毫不在意,当真拿着扫帚打扫起来。
    慧敏从花瓶中抽出一根枝叶,将叶子一片一片的扯下来,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团绒,你说他今晚要和我说什么呀?”
    沈昭昭忍不住啧啧两声,恋爱的味道,甜腻腻的。
    这时,府中下人送来一封信,说是有个小姑娘交到他手中的。
    慧敏将信拆开,慢慢看下去,她脸色越来越苍白,险些就要拿不住纸张。
    沈昭昭忙问:“怎么啦?”
    慧敏将信折好,放在了梳妆台的抽屉里,她脑子嗡嗡的,心中如有千根丝线缠绕。
    见她一直发着愣,沈昭昭有些急,便跳到梳妆台上,试着将抽屉拉出来,可惜不得劲。
    她只恨她现在是一只猫。
    霹雳哐啷一顿响后,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那信拿出来,爪子都磨破皮了。
    她一边吹着伤口,一边瞧那信的内容。
    信上说:陆宴与长宁公主有私情,如果不信,去城东鹊华街左起第三家宅院一看便知。
    这个消息对慧敏来说简直如晴天霹雳,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但总是要弄清真相的。
    她起身,谁也没告诉,也没叫马车,一个人往鹊华街方向走。
    “嗳,等等我。”沈昭昭将信一丢,迅速追了上去。
    宅院像是知道有人要来,院门并没有关上。
    慧敏心跳如鼓,她害怕,那信中所写是真的。
    终究还是下决心,她深吸一口气,抬步往里走去。
    还没走到房门口,慧敏就听到陆宴温和的嗓音:“公主,我送你回公主府吧。”
    长宁道:“我不回去,回了公主府,裴琰便会找过去,我现在不想见他。”
    陆宴声音似叹似哄:“凝凝,听话,你在这里不合规矩。”
    慧敏眼睫轻闪,胸口钝痛。
    他叫皇姐凝凝,却从来都是喊她公主。
    沈昭昭蹲到她脚边,轻轻蹭了蹭裤腿。
    这种已经成亲了还念着旧爱的男人,不要也罢。
    慧敏不知道团绒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她此刻心很疼,也分不清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
    她将它抱起来,企图从爱宠身上得到些许温暖。
    沈昭昭一动不动地由着她抱,脖子上的毛被泪水沾湿。
    长宁道:“陆宴哥哥,你还记得吗?这宅院当初我央求你买下来,等成亲后,我们可以偶尔在这里住,只有我们二人,谁都不来打扰。”
    沈昭昭本来正盯着树上那个虫洞,眼前的景象陡然一倾斜,等她反应过来,已跟着慧敏倒在了地上。
    她赶忙查看慧敏情况,发现她已经失去了意识。
    房内长宁还在说:“我们——”
    我们个屁我们。
    沈昭昭跳出慧敏怀抱,爪子用力拍了拍门。
    陆宴听到动静,将门打开。
    沈昭昭猝不及防,险些栽倒在地,她现在看陆宴不太顺眼,对着他裤腿就是哐当两下。
    陆宴看到地上躺着的人,瞳孔骤然一敛,一颗心慌乱到了极致。
    “公主!”
    他上前将慧敏紧紧搂在怀中,双臂不自觉打颤。
    她怎么会来这里?
    陆宴猛地看向长宁。
    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长宁心里一咯噔,她紧紧盯着陆宴的眼睛:“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来了这里。”
    陆宴打横将慧敏抱起,不做丝毫停留,快步而出。
    沈昭昭看着远去的身影,给自己的爪子吹了吹,认命跟了上去。
    走到鹊华街尽头,福至心灵般,她回头看了一眼,突然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进了宅院。
    长宁还在院内发着呆,突然被人从身后搂住。
    “公主,你又不乖了。”裴琰的唇探抚过长宁的耳尖,手指滑过细腻的颈项,“陆宴碰你哪里了?这里?还是这里?”
    长宁表情里是明晃晃的厌恶:“离我远点。”
    裴琰微眯双眸,扯出一个笑。
    “你昨夜与我欢好时喊了陆宴的名字,我还没有惩罚你。凝凝,你想要什么样的惩罚?”
    长宁脸色微白,低斥道:“疯子。”
    *
    慧敏醒来后,搬回了公主府。
    虽然陆宴一直解释说自己并未和长宁有逾矩行为,但她已经知道了,他们曾经互相喜欢。
    如果她一早就知道陆宴有喜欢的人,她并不会嫁给他,这样也就不会在心存希望过后满是失望。
    在第三次拒绝陆宴的探视后,慧敏让人交给了他一封和离书。
    那次昏倒过后,慧敏的身体大不如前,淑妃担心她,想要她搬回皇宫。
    毕竟已经出嫁过,除偶尔回去请安,慧敏大多时候还是居于公主府,直到皇上生了重病,她才又住回了自己的寝殿。
    祸不单行,同年十二月,大昭邻国燕国与镇国大将军勾结,将敌军放进了外城。
    镇国大将军手握重兵,叛变后,大昭剩下的兵马毫无招架之力,唯一的希望就是远在边疆的永平王,可惜边疆偏远,消息闭塞,等得知建安城内情况还要好些时候。
    大昭一时间陷入内忧外患的局面,派出去的士兵也都被砍下头颅挂在了城墙外面。
    现有的兵力最多只能守城五日,燕国敌军进城后还在大肆屠杀建安城外百姓,逼迫大昭就范。
    陆宴主动请命前去边疆求援。
    走前,他求再见慧敏一面,慧敏依旧避之不见,但还是给了他一个平安符。
    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燕国的领军三皇子终究是等得不耐烦了。
    “不好,敌军攻城了!”城墙上的士兵见到如蝗虫过境般打过来的军队,吓得屁滚尿流,慌忙惊呼着。
    三皇子身披铠甲,高坐于马上,姿态闲适又猖狂。
    “城内的人给本殿下听好了,识相点,就让你们那病入膏肓的老皇帝亲自献降,交出大昭国玺。”
    此消息传到皇宫内,皇上吐了好几口血。
    “誓死不降!”
    “不降。”三皇子冷笑一声,将手一抬,果断下令,“攻城门。”
    随着冲锋陷阵的呐喊声,黑压压的士兵如潮水般涌来,箭矢凌空乱飞,炽热的烈焰从天而降。
    炮火下,人群流窜,哭声震天。
    大军苦苦支撑了两日,建安城早已是混乱不堪,横尸遍野。
    煊帝屈服了,他拖着病体从床上爬起来,打算还建安城一片安宁。
    对于百姓而言,谁当皇帝并不重要,他们要的是安居乐业的世道,可燕国君主残暴,哪里又会在意百姓生死。
    煊帝终究是强弩之末,还未行走几步,便哇地吐出大口鲜血,倒在地上。
    皇后上前探他鼻息,悲怆出声:“皇上,薨世了。”
    殿内一时哭声不止。
    有人问起来:“那现在谁去献国玺?”
    太子神色悲痛:“孤去献。”
    有皇子说:“身为大昭太子,确实该你去献。”
    “大昭都要亡了,你我都活不了,还有什么太子不太子的。”
    “陆世子并未被燕军俘获,想必应该与永平王会面了,何不再等等?”
    “城墙马上就要守不住的,援军迟迟不来,等燕军打进皇宫,拿到国玺,还有什么用!”
    皇帝寝宫争执不断。
    “各位兄长,这国玺,便让我去献吧。”一道清凌凌的声音打断他们的话。
    众人纷纷看过去,发现竟是他们那平时弱不禁风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