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过去了半个小时，跟剁肉铺老板似的的秦天才缓缓停下来，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估计是真的累了。
    秦天双刀杵地用以支持精疲力竭的自身，刚好赶来的富家公子父亲见状，来不及多说一个字，直接吓昏了过去。
    秋雅懒得管这种纨绔子弟的死活，有些不忍直视的向前试探性走了几步，冲低着头喘气的秦天挥手道：“机关长让我来看看发生了什么，秦处长，你没事吧？”
    现场的氛围极其诡异，宪兵和巡捕已经将现场围得水泄不通，闲杂人等无法靠近，但雪樱夜总会大门前的霓虹灯照耀下，仍旧能够看清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多人害怕的不敢仔细去看，胆子大一点的三三两两挤在一起窃窃私语，无一例外，他们的眼神里都透着一股莫名的恐惧。
    半晌，秦天依旧没有动静，只是弓着身子，把身体架在刀柄上，剧烈的喘息。
    “没事了，没事了，秦处长，我先让人送你去医院？”
    秋雅又往前尝试性走了几步，见秦天还是没有反应，开始一步步缓慢朝秦天靠近。
    就在她距离秦天只有不到五米的时候，秦天垂下的头猛然抬起，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眼神里已经完全丧失了人性才有的清澈，看起来诡异浑浊，如同暗夜深渊里潜藏的死神。
    被吓了一大跳的秋雅连退七八步，手里已经掏出配枪，时刻警惕着秦天。
    当她稳住心神，再次看向秦天的时候，居然从秦天的脸上看到了一种莫名其妙却又直击内心的笑意。
    似是嘲笑，又像鄙夷，还有意思戏谑和...淫荡？
    秋雅有一种彻底被看穿了的感觉，寒风拂过，全身上下跟寸布没有一样，这眼神...
    如果换做平时是其他人这么看秋雅，她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一巴掌。
    而现在，她不能，也不敢，满口鲜血的秦天，似乎已经化作恶鬼，眼里没了任何生机，弥漫着的全是死气。
    “秦...秦处长，你...你还好吗？先...先放下刀，我送你去医院，你的伤势看起来很严重...”
    秦天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嘴角微微扯了扯，想要起身挺直脊背，可能是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稍微动一下，就会疼的他龇牙咧嘴。
    秋雅见状快步向前想要去搀扶，结果秦天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的起身，拔出双刀就冲秋雅砍了过去。
    五十岚下了命令，不能让秦天有丝毫意外，现在变成这样，她有逃不了的责任，哪怕手上有枪，这会儿也不能轻易开枪。
    于是乎，封锁区里就出现了极其搞笑的一幕，秋雅尖叫着四处逃跑，秦天不要命的挥洒着鲜血追着她砍。
    两人就这么你逃我追了好几分钟，要不是秦天体力透支直接摔在地上不省人事，秋雅的胆估计都会被吓破。
    一个小时后，陆总医院特殊病房，看过隔离病房里的秦天，赶来的五十岚一脸铁青，看着低头不语的秋雅，好多次想指着她的鼻子臭骂一顿，骂人的话来到嘴边又给他咽了回去。
    这个时候责备秋雅已经无济于事，秦天受伤严重，只能住院休养，接下来的事情，看样子他是主持不了了。
    “机关长，病人的伤势已经稳定，没有致命伤，但那十几个伤口导致他大量出血，加上筋骨受损，没个两三个月恢复不了。”
    在病房里检查完秦天伤势的教授来到门外说明了情况，五十岚闻言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什么？要三个月之久？”
    教授点点头：“他身上的伤势不单单只是刀伤，其中还牵扯到筋骨韧带等等，一时半会儿无法恢复，必须静养三个月才能正常活动，想要彻底恢复，估计得五个月。”
    五十岚没想到时间会如此之长，完全超出了他的预估，也打破了他之前设计好的一系列行动。
    现在的秦天相当于这几个月彻底废掉，毫无利用价值可言。
    事实摆在面前，五十岚也不是天照大神，无法让秦天立马恢复，只好狠狠的瞪了一眼秋雅，长叹一息道：“请问教授，病人为什么会突然发狂？从医学的角度来讲，应该怎么理解他这种疯狗一样的情况？”
    教授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在这里说话不方便，让五十岚跟着他去办公室详聊。
    在教授的办公室落座，护士上了茶退走，屋内只剩下五十岚、教授和秋雅三人。
    秋雅跟做了坏事的小学生一样，站在五十岚身后低着头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五十岚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忧愁不已。
    教授喝了两口茶，放下茶杯后才缓缓说道：“从秋雅课长以及其他人的现场情况汇总，加上我们的后续检查，可以完全确定，病人是受到了某种剧烈的刺激，导致脑神经出现错乱，这种情况我们称之为精神类应激表现，和动物的应激一样，如果机关长养过猫和狗等宠物，就应该能理解我说的是什么。”
    “我能理解教授所说的病症情况，我想知道这种情况的发病率很高吗？”五十岚吐了口烟脸色还是很不好。
    “正常人，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这种剧烈的应激表现，除非遇见极其害怕、恐惧、惊悚、绝望等极端情况的时候才会出现，很明显，患者在夜总会是去寻欢作乐的，不太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正常情况，概率极低，但是...”
    教授搓了搓手看向五十岚，声音压低了一些，有些神秘的问道：“这个病人，不能以常人去看待，他的大脑受过损伤，还是极其严重的精神类损伤，说他是个精神病患者是比较合理的，只不过他恢复的比较好，加上修养得当，期间没有受到太多剧烈刺激，也就没有触发应激表现，像他这种人，会出现应激情况的概率远远大于普通人，不犯病还好，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一旦犯病，之后的一段时间就很乖张，类似于精神病复发，而且还有可能比前一次更加严重，稍有不满意，不顺心，抑郁，都会刺激到他的神经，从而做出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甚至意想不到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往往具备变态的暴力和血腥倾向...”
    “他以前就有病？”听完教授的解释，秋雅忍不住接话问了一句。
    教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猛抽烟的五十岚机关长。
    一阵烟雾缭绕，五十岚掐掉烟蒂，把脸从青烟中探出来，喝了一大口茶，表情明显有些懊悔。
    “是我大意了，居然忽略了这一点，当年在新京的时候，坂西将军亲自刑讯秦彦龙一，因为电椅对人体器官和神经的破坏性太大，在通过甄别之后留下了后遗症，他也是修养了大半年才恢复正常，到现在快两年的时间，他的表现一直还不错，这让我有了一个刻板印象，忽视了客观事实的存在，让他亲手处决已死的温觅山，只是试探，对于已经完全融入帝国事业的秦彦龙一来讲不会受到什么刺激，真正让他爆发的，是我偷偷安排的那些记者，这才是他发病的根本原因吧。”
    了解到其中原委，教授才恍然大悟，接话道：“如果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就再正常不过了，对于他这样的人，杀几个人不算什么，但记者偷拍下他的行为，这会让一个人发生巨大的思想斗争，正常人都能猜到机关长接下来会做什么，有一些人会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推翻，不被信任，被怀疑，甚至被拿来作为宣传，这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很容易刺激到大脑神经从而出现应激反应，加上在夜总会富商公子那群人的挑衅行为，会有这样的结果是可以理解的。”
    五十岚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头看向秋雅：“暂时不责罚你，安排好他，别再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