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大满洲国的建立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全城戒严也算是告一段落。
溥仪从抵达长春到入住头道沟北岸的宫内府,又从满清末代皇帝当上满洲国首任执政,这期间经历了太多太多,现在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平稳度过,顺利当上了东洋帝国在满洲的傀儡皇帝。
东北沦陷速度之快让人咂舌,区区几个月时间东洋人就占领了整个东北,身在北平帅府的张学良这段时间遭受着全国几乎所有人的口诛笔伐,可这又能怎么样呢,事实无法改变,骂他再厉害也是无济于事。
十四年抗战已经拉开序幕,东北义勇军和抗联节节败退,游击队更是只能躲在深山老林里不敢有任何行动。
东三省四千万人口被迫改变国籍,在自己的家乡黑土地上沦为成了四等公民。
秦天虽然心中激愤,可又无可奈何,三十万东北军面对三万关东军直接选择了放弃抵抗保存实力,他一个区区小警署的局长,又有什么能力去改变既定的大势。
新京戒严取消,一切社会活动逐渐恢复常态,在警署呆了一个月的秦天终于可以回家好好休息几天。
新任副局长王希学对秦天现在那是感恩戴德唯命是从,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晋升的这么快,本以为混到科长就算是不错了,结果坐上了梦寐以求的高位上。
让王希学当副局长秦天是有考虑的,比起其他人,王希学是张维功的老部下,和他算是系出同门。
再加上王希学年纪不小,上有老下有小的做事谨慎思虑周全,肯定会把事情做的面面俱到出不了一点岔子。
而且王希学一直负责培训工作,对警署业务熟悉,专业上非常强,做起管理来也有能力全盘操作。
有了这么一个好控制又有管理才能的手下,秦天不仅能安心还能少去不知道多少事。
给王希学交代了几句话,说回去休息几天,让他管理好警署的运行,有重要的事情给家里去电话,小事他自己做主就好。
吩咐完,秦天才开着车离开了南关警署。
回到自己的小院,秋月第一时间迎了上来,嘘寒问暖了一阵,才将姐姐春花和俩孩子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张维功原来的那个小院已经被宪兵队抄家查封,要不是秋月提前把春花接走,估摸着还得有罪受。
虽然安全得到了保障,但家财并未带出来多少,主要是从秦天手里得到的钱财,张维功只给春花交了一部分,其他的早已不知去向。
靠着那点带出来的钱财勉强度日都不够,更不说带着俩孩子过上好日子了。
回到家,秦天先是在秋月湿身服侍下泡了几个小时的大澡,解了这么长时间住在警署的相思之苦,泡完澡神清气爽的坐在铁炉边舒服的吃喝起来。
一顿小酒喝的微醺,酒足饭饱,秦天看了一眼时间到了深夜,给秋月说了一声,才去后院看望春花。
这个时候俩小孩已经在东厢房睡着,回到主屋的春花便开始做女红,虽然秦天说会照顾她们母女三人,春花却明白自己该做什么,秦天不缺他做女红赚的那点碎银子,但自己能挣钱补贴家用总归是好的。
听见敲门声,春花有些忐忑的深呼吸了一口,捋了捋耳边的头发,迈着秀气的小碎步去开了门。
“小天你回来了啊,怎么不给姐说一声,我好亲自给你炒几个小菜。”
将秦天引进主屋,边说话,边给秦天沏茶。
看着春花有些憔悴的脸,秦天有些含蓄的说道:“下午就回来了,一身晦气就没敢打搅春花姐,想着等着孩子睡了再来,说话也方便些。”
听了秦天的话,春花有些惨白的脸上忽然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整个人也变得含蓄了起来。
将沏好的茶放到秦天面前的桌面上,然后回到桌子对面坐下,不太敢看秦天的脸,只好盯着茶杯说道:“太晚了没敢放太多茶叶,怕会影响到你晚上的休息。”
秦天看了一眼茶杯上冒出的热气,顿了顿了才愧疚的说道:“大哥的事情太过突然,我当时正好在被东洋人审查,警署出了事故后,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那个时候已经晚了,我是真的一点忙都帮不上。”
“你不用再解释了,事情的经过我已经打听清楚,这事儿不怪你,要怪就怪孩子她爹色迷心窍上了别人的当,那两女的是坐着他车进的警署,还在办公室里逗留了很长时间,不用猜我就知道他被迷的神魂颠倒找不着北。”
“他再怎么混,我也不相信他是间谍,但是证据确凿,你大哥就算有一千张嘴都无法辩驳,这事儿是那些人早就设计好的,唉...我能说什么呢,归根结底还是你大哥自找的,这能怪的了谁。”
“小天啊,我知道你为人忠厚讲仁义,你姐现在带着俩孩子也确实走投无路,本来我应该带着孩子回乡下去,不打扰你和秋月的好日子,可你看看那俩孩子渐渐长大,我要是将他们带回去,就相当于毁了他们一生。”
“你姐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厚着脸皮待在你这儿,若是你觉得姐还能看的上眼,你想咋滴都可以,只希望你能看在你大哥的份上,让这俩孩子顺利长大成人,姐这残花败柳的身子只要你不嫌弃,怎么样都可以。”
说完话,春花跟大闺女似得低下头,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脸上红的发烫,整个人都臊的没脸见人了。
秦天也有些愕然,瞧着春花如此羞涩的模样,也不管茶杯里的水烫不烫,端起来直接灌了一大口,烫的他舌头都差点冒出肉香。
“那个...额...”额了半天,秦天才磕磕巴巴解释道:“春花姐可能意会错了,我能有今日的身份,全靠大哥当初的慧眼识珠和信任,可以说没有大哥把我招进警署,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喝西北风呢。”
“您是秋月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姐姐,咱本就是一家人,我哪能想那些心思,您就带着俩孩子安心住下,该上学上校,钱上面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但凡我和秋月有一口吃的,绝对不会饿着俩孩子,您要是闲不住呢,就管着王妈和那几个下人,就把这个院子当成自己家,想怎么拾掇就怎么拾掇,我也给秋月说了,以后家里的大小事宜都由春花姐来打理,秋月本来就是妹妹,又在医学院读书,巴不得继续享您的福呢,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
一股脑的说完,秦天迅速起身,在春花一脸哀怨和失落的表情下灰溜溜的离开了后院。
看着秦天落荒而逃的背影,春花关上房门,捂着胸口坐回到桌子旁,看着秦天喝过的茶杯愣愣发呆。
作为过来人,她可不相信空口无凭的口头承诺,放着任何一人遇见她这种情况,都巴不得离得远远的,恨不得永远都不要再见面。
就算碰上秦天这种有良心的,又能管得了她们多久呢?
这年头是个什么年景她在清楚不过,若不让秦天要了自己,变成另一种关系,就算秦天讲仁义,时间一长,秋月也会嫌弃她们。
到时候枕边风一吹,她们不得喝西北风去。
春花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只不过秦天现在没尝到自己的好,而且也害怕秋月知道。
时间稍微长一点,再多接触接触,春花还是有信心让秦天喜欢的,毕竟自己也才三十来岁,处于风华正茂的时候,熟透的柿子吃起来那才叫一个甜。
秦天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自己这种姐姐嫂子的好,错把秋月这种小姑娘当成了宝。
回到前院,秦天直接上了床钻进了被窝,正在看书的秋月见状笑问道:“老爷你这是咋了,跟见着鬼似的,不是和我姐谈事情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裹在被子里的秦天尴尬无比,春花心里想的啥他一清二楚,三十多岁的女人如狼似虎,他要是晚回来一点,指不定要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泡澡的时候刚把子弹打光,哪里经得起那种熟女的折磨,幸亏反应的快,不然怕是几天下不来床。
“我不快点回来,难不成还留在你姐那里和她深入交流啊?”秦天小声嘀咕道。
秋月放下手里的书,看着身边背对着自己只露个头的自家老爷,不禁莞尔笑道:“我知道老爷是想避嫌,不过老爷想多了,那是我姐,现在大哥没了,她一个妇道人家无依无靠的,你要是再不管她,我姐就只能带着俩孩子回乡下喝西北风,老爷不是说咱们是一家人嘛,怎么还别扭起来了?”
秦天回过头瞅了一眼天真烂漫的秋月,嘀咕道:“你还真是心大,你也是女人,难不成就猜不出来一点?”
秋月将披在身上的衣服拿掉,躺回到被窝里从身后抱住秦天,极其温柔的说道:“我当然知道我姐心里想什么,都是女人怎么会感受不到,不过这事儿我没意见,与其让你在外面勾三搭四,不如让姐姐在家里坐镇,有她在,我也能有个伴,而且姐姐那么能干,家里上下都让她打理,我乐得清闲,还能把心思放在学医上。”
秦天有些想不通秋月的脑回路,居然想的这么开,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不在乎他和春风发生点什么,反而还有凑合之意。
“以后再说吧,我困了。”
有些郁闷的丢了句话,秦天拢了拢被窝,没一会儿就打起了鼾声。
睡至半夜,秦天忽然醒来,看了一眼身边睡熟的秋月,悄咪咪的起身披上棉大衣走到院子里从假山进入到地下小金库,在里面换上一套破棉袄离开了小院。
快天亮的时候,秦天才从东南郊外的财神庙回来,一路上少了许多宪兵队的巡逻安全了不少,一来一回也没遇见可疑的情况。
太长时间没和北平通电,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果然在开启电台后收到了北平的消息。
第二批潜入东北的特务已经准备完毕,按照计划会在三月底到四月初分批通过各个渠道进入满洲境内。
戴雨农让秦天事先找好落脚点提供给这批同僚,以后来长春的这批人都归他领导,希望秦天能妥善安排。
除此之外,戴雨农还催促秦天尽快完成处决邹逢春和长春卫戍副司令高潜义的任务。
回到家,秦天坐在书房里看着空白的草稿纸有些无从下笔。
想要解决邹逢春和高潜义,其难度大到超乎想象。
邹逢春位高权重不说,常玉树的死给他提了醒,基本上是狡兔三窟,根本不知道他每天在哪里过夜。
秦天现在所能接触到的层次太低,加上对方有了防备之心,想要弄到他的信息非常难。
之前试探过几次大公子邹云初,从他的心声能看出来,他的这个老子日常行踪十分隐秘,除了上班时间能在政务大楼见着,其他时候他这个大儿子都没办法主动找到邹逢春。
卫戍副司令高潜义就更不用说了,人家天天待在城南的城防司令部里,没事儿根本不出军营,想要解决他比解决邹逢春还要麻烦不少倍。
看着空白草纸的秦天一个头两个大,想要巧妙的杀掉这两人简直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