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宫人的喜气洋洋不一样,苏意婉捂着胸口,那里砰砰跳得飞快,她很不安。
这种和上辈子完全不同的发展,让她感到茫然又无措。
若是、若是一切与上辈子不同,那她重活一世的先知优势,岂不是荡然无存?
慌乱间,手指触到颈间一处硬物,原本冰冷的玉石被体温暖得温润。
苏意婉慌乱的心逐渐安定下来:不错,即便一些事与上辈子不同了,可她还有灵泉。
有这件神物在手,说明她受上苍眷顾,有何可担心的?
低阶妃嫔没有轿撵,她只得早早起来梳妆打扮,步行去往清政殿。
临近出发的时候,宫里的消息又传了一轮了。
“听闻清早,陛下和娘娘都给承意殿下达了赏赐,十分丰厚。”
“据说,昨夜是皇后突感不适,并非瑜美人惹怒了陛下。今早的赏赐,就是给她的补偿。”
说话还是这个叫绿杳的宫女,苏意婉两辈子对她的印象都是碎嘴爱偷懒。
她暗暗地想,等自己有朝一日得宠,定要换掉她。
苏意婉住得远,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达清政殿。她重活一世,留了心眼,特地起得早,第一个到了清政殿。
皇后正在用早膳,听闻苏宝林来得这样早,也有些惊奇。
她对左右道:“来得这样早,去问问苏宝林可用了早膳,若是没有,让她来陪我一道用膳。”
苏意婉闻言一喜,皇后仁善,且得陛下爱重,若是能得皇后青眼,瑜美人那边,也用不着再苦心算计。
她忙道,恭敬道:“多谢娘娘。”
这批秀女年纪都不大,皇后怜惜她们年幼入宫,见苏宝林进来,恭恭敬敬行礼后站在自己身后,竟真一副要伺候自己用膳的模样,不由失笑:“有这么多宫人在,哪儿用得上你?来,坐下。”
苏意婉当然知道皇后不会真让自己伺候,不过是做足姿态。
她小心翼翼地坐下。
皇后见她谨小慎微的模样,说一句话,这苏宝林立刻放下筷子躬身回答,摇摇头,不再开口。
这时候,宫人来报:“瑜美人到了。”
皇后目光一亮。
苏意婉目瞪口呆地看着皇后亲自起身,迎了出去。
她茫然地想,不就是耽误了她一次侍寝吗?皇后娘娘需要做到如此程度吗?
容不得她细思,皇后都起身了,她自然不能再坐下去,匆匆起身跟在身后。
皇后一眼就看到了被宫人簇拥的瑜美人。
他明白皇帝为何会迟疑了。
选秀的时候她见过瑜美人。对小姑娘的印象是美貌,明艳动人,肉眼可见的自信且骄傲。
可眼前的女子,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她身上的“势”。
深远厚重,似山岳巍峨,不可攀折。
这绝非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能有的气场。
一想到她有可能是谁,皇后心中便激动万分。
后妃第一次面见皇后该行大礼,但烛音没有动,宫人刚要提醒,皇后已经姿态自然地走过去,亲热地拉住了烛音的手。
两人相携往里走:“昨夜陛下与我提到了你,盛赞你与寻常女子不一样。我可是好奇很久了。”
她在告诉烛音,皇帝已经将她的身份告知自己。
烛音侧头去看皇后。
这位剧情里盖章认证的,皇帝一生最爱重,最信任的妻子,伙伴。
即便剧情后期,女主宠冠六宫,也无法动摇元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甚至她的皇后之位,也是皇帝临终前才松口册封。
皇后如今也不过二十多岁,眉眼秀美沉静,气质温和可亲。
她仁爱,和善,不善妒,平等地关爱后宫每一个嫔妃。又饱读诗书,有不俗的政治素养,按照这个时代的评价标准,她是一个完美的妻子,一个完美的皇后。
可惜死得早了点。
烛音回忆剧情里,皇后素来体弱,有失眠的毛病。帝后成婚多年,膝下只有一个长公主,现年五岁。
好不容易又怀上一胎,却遭到冲撞没了。自那以后,皇后元气大伤,兼之愁苦多思,没多久,便香消玉殒。
前世,女主就是被牵连进了皇后流产一事,帝王震怒,前朝后宫血流成河。
苏意婉怔怔地看着姿态亲昵的皇后和瑜美人。
她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说到底,她上辈子死的时候也还年轻,这辈子重生,只是多了先知和灵泉空间的优势,并不会变得更聪慧。
上辈子瑜美人是很得宠不错,皇后对她也好,但那种好,是对后宫所有人一视同仁的好。
何曾如此亲密过?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不过只是一夜过去,瑜美人怎么就攀上皇后,干成了她最想干的事?
以陛下对皇后的爱重,只要皇后提点一两句,瑜美人泼天的富贵,只怕还在后头。
烛音脚步突然顿住。
皇后疑惑:“怎么了?”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她含笑介绍:“这位是苏宝林。”
烛音上下打量着女主,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苏宝林面色红润,双目有神,可见气血充裕,身体极康健。”
这话听着像夸人,就是有些莫名其妙。
后妃夸人,通常是夸人美貌才情,再不济奉承家世,哪有夸人身体好的?
只有苏意婉,心里存着秘密,一听就是一咯噔,忍不住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暗示什么?难道她知道我有灵泉空间?
这绝不可能。
她尽量冷静,不卑不亢地回答烛音:“多谢美人夸奖。”
烛音似乎只是不经意提这么一句,立刻扭头,将话题转到了皇后身上:“和她相比,皇后你气血两亏,应当少思戒虑,仔细调养才是。”
皇后诧异片刻,笑着应是。
苏意婉觉得那种古怪的感觉更严重了。
哪个后妃会用这种语气和皇后讲话?
倒不像后妃,像是皇后娘娘的长辈一样。
这可是大大的僭越。
可皇后娘娘非但不曾动怒,居然还笑吟吟地应了!
真的见鬼!
难道我其实没有重生,而是在做一场荒唐的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