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艾斯坐在甲板上，背靠着船沿闭目养神。
他们现在靠近南无风带，风平浪静，就连天空也是烁烁繁星，如细碎的钻石洒在天鹅绒布上，形成一条流曳的银河。
不过艾斯却无心观赏这番美景。
白天，他接连挑战白胡子四五次，都以失败告终。
又被马尔科拉出去处理挑衅白胡子的海贼，回来后还得去萨奇那里充当“人型点火器”。
直到夜幕降临，他才抽出时间，悄悄跑到白素休息的房间外待了一会，确保她的健康不会受到影响。
然后在少女发现前十分丢脸地跑掉。
想到这里，艾斯懊恼地揉乱头发。
还说什么遇到强敌不会逃跑，当她露出伤心的表情，自己就想慌不择路地跑掉了。
不过没关系，等他打败白胡子，就去找小白道歉。
但是直到现在，他连对方恶魔果实的能力都没逼出来过，更别提打败对方了。
难道，就要真地认输，止步于此吗……
正当他心烦意乱时，一道脚步声响起。
一抬头，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白素抱着一沓东西朝他走来。
“我刚刚看到你在窗外”，她低声说着：“出来却没有看到人。”
艾斯猛地站起，磕磕绊绊解释：“那个，我刚刚没事就，散散步。”
没有比散步更烂的借口了，艾斯心中的小人在疯狂捶地。
白素没有回话，淡绿色的光点出现在艾斯周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迅速愈合。
感受到体力迅速恢复，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些都是小伤，不碍事的。”
白素歪头看着他：“你们很像呢。”
艾斯一头雾水：“谁？”
“你，丢斯，邦西还有其他伙伴们，以及这艘船上的人”，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对方满脸疑惑地接过，低头一看，是一个径直小巧的炉子和几个小罐。
“这是要烧烤吗？”
艾斯左看右看也没看到肉，只得抬头看向白素。
少女将餐布披在甲板上，又取出厚实的毛毯放在一旁，坐在上面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笑意盈盈看向艾斯。
“坐过来呀，我请你喝茶。”
月光如丝绸拢在白素的脸上，轮廓宛若玉像柔和立体，艾斯鬼使神差地乖乖坐到她身旁点起火炉。
白素用大毛毯将二人罩住，又把准备好的茶倒进土罐里，再放到炉子上烘烤。
“我好像一直没有和艾斯聊过儿时的事”，烘焙的茶香弥漫开来，白素又往土罐中加入鲜奶，在火盘空余处又放上一些茶点。
“我们经常聊啊”，艾斯回过神来，双手撑在脑后看向星空，“我以前说过和我弟弟，就是路飞一起历练、打架，经历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吧。”
“我说的不是路飞啦”，白素无奈，艾斯一有空就会跟他们讲自己弟弟的故事，说得神采飞扬，“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艾斯沉默片刻，僵硬又简洁明了地介绍了下哥亚王国和不可描述车站：“那些混混抢难民的物资，我抢混混们的物资，大概就是这样……我的故事没什么可讲的，更想听小白的故事。”
焦白色的茶汤开始沸腾，白素又向里面撒了一把干桂花，倒出一杯递给艾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浅抿一口，学着艾斯靠在船沿上，看向天上的圆月，神色略微恍惚：“我的故事可能有点普通。”
“父母在我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去世了”，她看向露出抱歉神色的艾斯，摇头笑笑：“没关系的，我过得也不算很差。”
相反，她被照顾得很好。
她的父母为她留下了一间小小的公租房和一笔存款，由于没有其他的亲戚，在上学前一直都由镇上的保育站负责照顾她，等到了上学的年龄，社区为她办理好所有手续，并且开通绿色通道免除掉学习的费用。
那段时间，身边也有窃窃私语的声音，说她是无父无母的奇怪小孩，但是更多的是向她伸出援手的友善身影。
“等上了大学，我没有依照惯例选择医学”，她透过隐隐烟气看向艾斯：“而是出乎意料地去学了另一个完全不相关的专业。”
白素低下头，不再言语。
她以为自己的未来就那么走下去了，毕业，工作，攒下一笔小钱可以轻松地生活。
没想到命运给她开了如此大的玩笑，让她来到这个奇幻的世界。
她遇到了艾斯还有其他伙伴们，在异世有了更大的留念，甚至生出“一直这样也不错”的念头。
直到前几天，丢斯点醒了她。
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生活，带着上位者的疏离去观察这个世界的点点滴滴。
倘若艾斯真的完成了自己的梦想，她也能如愿回家，那其他伙伴们，一路遇到的人，不是一样还得生活在这里。
不得不向众多不平等妥协，接受自己生来就低人一等，接受自己生来就要被压榨奴役。
“小白”，艾斯打断她的思绪：“你的家乡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那你是为了什么出海呢？”
白素想了想，回答道：“最开始是因为一些不能说的原因，但是现在”，她端正坐姿，神态认真：“我想去尝试一些事。”
“可能是比艾斯现在做的事情更可怕。”
她的身子微微向前倾：“你会支持我吗？”
艾斯愣愣说道：“小白……你要去当海贼王吗？”
白素：“……”
随即一巴掌拍向黑发青年的脑袋：“当然不是！”
艾斯狡辩：“比我挑战白胡子还要危险的不就是当海贼王——唔!”
白素懒得理突然脱线的青年，夹起烤得微焦的柿子塞进他嘴里。
他囫囵吞枣将柿子咽下去，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这才说道：“我当然支持你，就算你要去当海贼王，我也支持！”
白素被他逗笑了：“我当海贼王，你怎么办？”
“嗯……”对方皱着眉头苦思冥想：“那就只能当海贼王的船长了。”
“不要，到时候我要当船长。”
……
艾斯支持她的决定，她当然也会支持艾斯所做的一切。
两个人又恢复了平常关系，借着清朗的月光低声聊着最近想说又没有说出口的事，直到白素靠在艾斯的肩上陷入沉睡。
他小心翼翼将少女横抱开来，起身将她送回卧室，返程时却突然在一处拐角处停了下来。
“哄好了？”丢斯从黑暗中走出，一同出现的还有不住往艾斯腿上蹭的柯达兹。
艾斯没有回他的问题，反而问道：“其他人都还好吗？”
对方点点头：“我在给他们处理一些交易的事情，斯卡去了白胡子的侦察舰，邦西去了工匠队，米哈尔老师在教一些人写字，柯达兹白天在食堂，晚上去小白那休息。”
“总而言之都过得不错。”
柯达兹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艾斯歉疚道：“是我输了，导致你们要做这些。”
丢斯打断他的话：“别说的好像我们受虐待一样，每个人都挺乐在其中的。”
“尤其是你”，他看着艾斯戏谑道：“我怎么感觉你被白胡子越打越爽了？”
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