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快步向前走着。
    可能是电压不稳，墙上的绿色应急灯明明灭灭，为本来就阴邪场景更添一抹鬼魅的氛围。
    可能是环境太过阴森，白素又被电梯中的不适感所包围。
    她紧紧贴着艾斯，烧烧果实能力者的体表温度比常人要高，而艾斯右手幻化的火焰也将四周阴冷的感觉驱散些许。
    突然，白素被一股大力拉到右边的角落里。
    “！”
    她吓得浑身一抖，正要惊呼时，艾斯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看向走廊。
    一排蜘蛛守卫正沿着天花板悄无声息地“走”过来，有着人外形的头不时反转一圈察看周边的环境。
    艾斯熄灭火焰，放轻呼吸，等待蜘蛛守卫走远。
    换作平常，他早已不耐烦一拳打穿过去。
    不管对手是人是鬼，拳头硬才是王道。
    但是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
    他的手罩住了白素半张脸，细微的呼吸扫在手心上。
    也能明显感受到，自己伙伴控制不住的战栗。
    白素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不能在杂兵身上浪费时间，要快点打败温德姆，与丢斯他们汇合。
    艾斯看着不远处的机械守卫，不动声色地将白素往怀中揽了揽，另一只手在身后的墙上细细摸索着。
    然而对方仿佛感受到了他们的存在，越来越多的机械人往他们身边聚集，血红双眼眨都不眨，沿着走廊开始全面搜索。
    白素轻轻捏了下艾斯的手，抬起头看向他。
    “现在怎么办？”她用气音问道。
    “我数三二一就行动，”艾斯看着前方的敌人，低声回答。
    白素点头表示明白，压抑住脑中针扎般的刺痛，准备迎接战斗。
    “三，”艾斯将她推到身后。
    “二，”白素将千枝唤出，绿色藤蔓垂头丧气地环绕在她周围。
    “一，跑！”
    艾斯抓住白素的肩膀，将她转了个方向。她这才发现身后原来是个门。
    艾斯打开门后将白素推进去，她的身体还下意识听从艾斯的命令，向房间内跑了几步。
    等等，怎么和想的不一样！
    白素不可置信，转身看向艾斯，对方向她喊道：“小白你在这里休息一会，我打完架回来接你！”
    随后一把关上了门。
    ……
    又是这样，又因为拖后腿被留下来了。
    白素沮丧地收回千枝，转身观察四周，准备找个地方蹲下画圈圈。
    这一转身可不得了，面前的景象吓得她差点又一嗓子“嗷”出来。
    数不清数量的柱状容器整齐排列，里面满是泛着蓝光的溶液。
    里面是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人类恶劣的审美和宗教信仰，造就出来的半人半兽的怪物。
    神话传说中的蛇身人面、狮身人面，或者是多种动物特征杂糅进人的躯体造出一个个全新物种，都可以在这些容器中看到。
    它们大多都戴着呼吸面罩，麻木看着贸然闯进的陌生人，毫无表情，生不如死。
    白素一个个看过去，最终停在了角落里——最大、最干净的容器面漆。
    容器中没有营养液，只有一个浑身赤裸的红发女孩。
    她靠在玻璃旁，五官和体型如同从油画里走出的人，红发极长，绸缎般贴在身侧，隐约显露出皮肤上被人蹂躏的痕迹。
    但是最令人瞩目的是，她身后巨大、雪白的翅膀。
    白素终于意识到，温德姆口中的至高进化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要造神！
    斯卡和机械动物的实验可能只是前期研究，他最终的目的是造出各地信仰和传说中的神明。
    结果很明显，温德姆失败了。
    他造出的“神”，不是一群离不开容器和呼吸机的怪物，就是眼前被巨大羽翼压地站都站不稳，只能供人亵玩的“天使”。
    白素攥紧双手，这种对亵渎生命的做法，让她的怒气达到顶点。
    天使步履蹒跚，走到白素的面前，眼中满是好奇。
    白素看到容器旁的标签，一大段实验日志后是刚刚打印出来的邮寄标签，上面还印有明显的地址和金额。
    “玛琳乔亚……”白素缓缓念出地址所在，纸上的货币符号显得尤为刺眼。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也不妨碍理解其中的含义。
    天使原来是货物。
    红发天使发出一阵悦耳清脆的“啾啾”声，试图安慰面前悲伤的女孩。
    倏忽间，白素感到背后一阵杀意袭来，她迅速向一旁躲去。
    “砰！”
    一段看似是章鱼腕足的东西朝她袭来，将她刚驻足的位置前方的玻璃砸出一个大洞。
    容器内的天使面色惊恐，嘴里发出尖锐的鸟鸣，跌跌撞撞跑进角落中。
    白素转过身，千枝“咻”地探出，张牙舞爪指向攻击者。
    那是一名改造守卫，数条腕足盘踞在屋顶，仿佛章鱼身上长了个人头，倒吊在天花板上，好整以暇看着白素。
    “真是难得，在这个实验室里还能看到人性，”改造人表情玩味，看来他一直在屋顶上观察白素的一举一动。
    “你应该就是火拳身边的植植果实能力者吧。”
    回应他的是飞速袭来的藤蔓荆棘。
    然而这章鱼怪物的皮肤又软又韧，上面还覆着一层黏液，藤蔓刺过去只能从表皮滑开。
    白素见状咬了咬牙，迅速躲进容器后方，在一排排玻璃柱体间快速穿梭。
    “你的武器看起来没有我的好用啊，”
    改造人桀桀怪笑，声音忽远忽近，他并不急于进攻，像是猫抓耗子一样玩弄着手里的猎物。
    然而下一秒，他便气急败坏喊着“住手！”冲了上来。
    原来是白素控制千枝，将一排排容器打碎，接触到空气的怪物们表情扭曲，身体无力挣扎，在一堆玻璃残渣上无了生息。
    怎么跟温德姆大人交代！
    温德姆喜怒无常，手段偏激，变态如章鱼改造人，想想也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白素看出了他的惧怕，躲开袭来的腕足，一开口便是满满的嘲讽：“怎么，害怕你的主人怪罪你了？”
    改造人没想到情报里瘦弱胆小的女孩还有胆量反击。
    他怒不可遏，然而密密麻麻的容器又让他的攻击束手束脚，挥舞着章鱼爪在天花板上爬来爬去，但始终不见白素的踪影。
    白素绕了一大圈，竟又跑回原点，伸手将容器内哆哆嗦嗦的天使捞出来，准备带着她一起逃跑。
    天使的瘦弱身板完全撑不住沉重的羽翼，白素只好半抱半拖着她向门口跑去。
    就在即将跑到门口时，天使突然惨烈尖叫，她的腿被章鱼爪缠住向后拖去。
    对方力度太大，白素只好松手。
    改造人抓起天使纤细的脖颈，将她甩到一旁。
    白素缓缓转身，看向改造人。
    是跑，还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