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大最近话也变少了,一个人总是往那些贫民窟里蹿,你知道怎么回事不?”
火牙的重装载具上,驾驶员敞开着半边车门,把脚架在方向盘上,百无聊赖地和一旁的负责留守的士兵聊着闲话。
沙尘暴已经过去,如今的他们已经从沙漠边陲返回,这里是靠近三号前哨站的一个聚落,他们将在此稍作补给并开启自己的下一趟任务。
那名站在地面上的士兵伸了伸懒腰,没什么色气地摇了摇头说:“我怎么知道,我本以为队里新来个姑娘,还能套套近乎,谁知道从那天开始梅心就和换了个人一样,话都不说,也不骂我们了,三天两天往外跑。”
“听有弟兄说,梅老大好像把自己的工资都拿出去了。”
“拿出去?”那名士兵愣了一下,“怎么,她要跑路了?不会吧,骆老总对她可不差,当亲女儿看待的,她要是想要钱,骆老头借给她估计都不带要回来的。”
“不是不是。听说是把钱全捐出去了,梅老大似乎在援助一些组织什么的,那些地下偷摸着推翻集团军的一些人,他们可是穷的叮当响。”
“疯了?捐给这种人,他们能做些什么,投资都看不到回报的东西,一眼下去就是无底洞,火牙所有的钱加起来都不够他们烧的。”
“就是啊。”坐在驾驶位置上的士兵认同地点了点头,“谁也不知道她暗地里在联系的是哪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骗了,哎——这么说起来,你发现没有,最近这些个聚落里的条子是不是变多了,上面那些当兵的好像在抓人来着。”
“老总早就发现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来看着车子,现在走街上一个不留神就被拷走了。也不知道他们哪根筋搭错了,用来抓你的什么名义都有,什么扰乱治安,什么走私违禁品,什么有犯罪历史,雇佣兵的生意都不好做了,有头有脸的人都躲起来了,就剩我们这一家还能胆那么大光明正大走在街上了。”
“那还得靠手里的真家伙。”驾驶员嘿嘿一笑,“街上那群戴着军帽的草包,连服装都不是集团军的,不知道从哪个旮沓里凑出来的临时军,要么就是那死胖子总督手底下的私兵,一个个没人样,拿着些破烂就装大爷,真想给他们脑门来一枪。”
“你别说,我现在就想——嗯?”站在原地的雇佣兵突然没了声音,他慢慢转过头,却发现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顶上了他的脑袋,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凶恶地站在他的眼前,六七个与他一样打扮的士兵正从四面八方围上来。
“怎么回事?”
驾驶室里传来疑惑的声音,另一名雇佣兵跳下车,看见眼前的一幕立刻就举起了手中的枪,谁知端起枪的那一秒中就被眼前的一排士兵开火射了个对穿,当场倒在了地上。
“好大的胆子啊,光天化日之下,拿着武器,开着改装过的危险载具出现在这种地方,真是没有把法律放在眼里呢。”那名士兵嘴角一扬,眼里满是讥讽。
“一群走狗...”
“你说什么?”那士兵装作没听清一般将手笼在耳朵边上,眼珠子转了转,随即立马变了脸,一拳便攮在了对方的腹部,雇佣兵吃痛蜷缩下去,随即又被一脚扫过头顶,踢到在了地上。
一只厚底靴踩住了他的半边头,那带着不屑与轻蔑的声音再度传来。
“你当你是什么东西,雇佣兵?我可没有在陪你玩过家家游戏。你们的车我要押走,还有你们这些犯罪分子,一个也别想跑,全部都会被扣留一并带走。”
“哈哈...”谁知那被踩在脚底下的雇佣兵却笑了。
“你笑什么?”
“我在笑一个不自量力的蠢蛋,以为能干掉几个人就趾高气扬,作威作福,你们都不配与我们相提并论。我发誓,你会死的很难看。”
“噢——”那胖子士兵又是重重一脚踩了下去,“那你呢,躺在地上雇佣兵,一群杂牌东西,你们又有什么力量,我只知道现在躺在地上像条狗一样的是你,接下来会死得很难看的也是你。”
那名士兵言毕,向后挥了挥手,六七名士兵便一齐围了上去,看着脚下那喘着粗气的士兵,又是讥笑又是凌辱,直到他那身衣物都见了红,才被一只肥硕的手一把拎起。
“好好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把你踩在脚下的是谁!”
“看清楚了,一只吃了三十斤沙子肥得和肉虫一样的臭皮沙包。”
可那声音并非来自眼前这位奄奄一息的雇佣兵,而是来自众人的后方,来自一名女性,围在一团的士兵转过身去,却看见了两名女子正拿着武器站在死死地盯着他们,他们截然相反的肤色在视野中对比相当鲜明。
*锁链被拉扯的声音*
安图雅扯开自己的斗篷,从身后拿出了一把短刀。
“这是什么,我没看错吧,一把刀,哈哈哈哈哈哈哈——现在的雇佣兵穷成这样吗,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绑着个链条就拿来使唤了,怎么,队伍里没有男人了吗 请了两个女的做保镖?”
“怎么集团军也是没人了,猪蹄子握得紧枪吗?”站在最前头的女人反唇相讥道。
人群中间,快要失去意识的雇佣兵艰难地睁开眼,看见那迷糊的身影,却反而流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梅老大...”
那被梅心一番话彻底激怒的士兵立刻下了命令:“给我拿下她!”
三名士兵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枪,正欲瞄准的那一刻却发现梅心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中,那名胖子长官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正欲低头却忽觉一阵劲风拂过,他伸手向侧脸摸去,却只碰到了些粘稠的物质,他的耳朵不翼而飞,在痛觉出现的刹那,一条银色的铁链就已经缠住了他的脖子,梅心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伴随着铁链的绞索声,他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抬升,窒息伴随着坠落的感觉让他眼前一黑。那个胖子被狠狠砸在了地上,一瞬间便没了呼吸。
“长官!”
“射击,杀了她!”
即便其余的人已经反应过来,也是早已赶不及,双头刀在空中已经完成了它的加速轨迹,伴随着一刀银色的圆弧轮过,三颗脑袋被精准地砍下。梅心舞动着身躯再次踏出一步,刀刃破风的声音结束之后便是重物们接连倒地的声音。
“怪物,怪物!不行,得想办法——”仅存的一名士兵立刻注意到了一旁拿着短刀的安图雅,他立马飞奔向对方,企图将其制服并作为人质威胁梅心。可靠近那女孩的一瞬间,士兵伸出的手臂便被对方擒下,借着自己冲撞的力量,对方灵巧地转过了身,用巧力顺势化解,并翻折了被抓住的手腕,连痛苦的惨叫都不曾发出,闪着光的刀锋便割向了咽喉。
...
“娃儿,以后生意会难做了。”骆止浔看着视野里的聚落慢慢变小,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所以,我们要改变。”梅心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你是想说你现在在做的事吗?”骆止浔眼神充满着不安。
“我们没有很多时间,守着那些基业过一辈子,最后也会像那些帮派一样彻底被遗忘。”
骆止浔没有说话,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你愿意相信我吗,老爹。哪怕就这一次,赌一次。”
...
“有趣,有趣的躯体,如此劣等的种族,居然能在我手里支撑那么久。”陈户文兴奋地叫着,变化成利刃的手臂上抖落下满地的结晶粉尘。
“你在说些什么屁话,你才是劣等的玩意,半人半鬼的精神病。”梅心振开对方,甩了甩手中的刀。
“把你用作祭品实在可惜,像你这样的躯体,应该加入更高的进化,神明会喜欢这样的仆人,祂需要这样的刀锋。”
“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但我大概会拒绝你,因为在我眼里,亲手砍死你的信仰似乎会更有趣一些。”
“狂妄的亵渎。”陈户文狂乱地冲上前,弯曲宽大的脊背突然长出了两根尖锐修长的附肢,它们夸张地在空中扭动,每一次的戳击都如同子弹的掠过。
“当心,梅姑娘!”安图雅连忙提醒着,她端起手中的枪,试图击碎那些异生的肢节,可飞向对方的子弹却只是在晶体的表面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子。
“能量形的弹药对它不起效果!”安图雅呼喊道。
“后退,交给我。”梅心保持着冷静,手中的双头刀奋力抵挡,可对方每一次的斩击力道都更大更沉,多生的肢体很快让梅心疲于应对,她的身体逐渐划过伤痕,握着刀柄的虎口仿佛要被震裂。
“如何?如何?如何!身为神使的我早已是这颗星球的巅峰,我改主意了。最强的刀只能有我一个,我要把你变作我的养料!”
陈户文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伴随着巨大的音波从他口中炸裂,整个沙漠瞬间成了一团错乱的电场,足以令人失聪的高频声波将梅心的眼前一白,她向后本能退去,腹部却在瞬间被洞穿。
“呃...”
晶刺慢慢从梅心的身体中滑落出来,陈户文看着眼前用刀具支撑着自己身体的女人,享受着她的垂死时光。
梅心模糊的视线中,看见那只怪物将自己的血擦在了沙地上。
“梅心...梅心!”
她的身边传来了安图雅的呼唤。
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没办法...和你们解释这些东西,真的很麻烦,我其实想让那条疤一直留着的...”
陈户文前进的脚步突然停住了,他看见 眼前的女人那被洞穿的腹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她脸上的那道不是自己造成的疤痕,也伴随着皮肤的新生褪去,在安图雅震惊的目光中,她重新站了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
“安图雅,到时候,你来帮我编理由。”梅心百无聊赖地动了动自己的脖子,有些厌烦地看向陈户文,“算了,估计你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开始第二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