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木门又一次被人一开一阖。
正缩成一团哭的姜楠,察觉到有人躺在了她的身边。
“我们成亲吧。”
挨在她身边躺着的李丘澜抬起手,在窗外阴暗的狂风暴雨中,用指尖接着被卷进来的雨水。
“…你…滚…啊!!!”
姜楠一边哭,一边挤出骂人的话。
“你看啊,你现在就像是在海中毫无目的的飘荡,随着浪潮急流,一时忍不住地抓住一片浮萍,因此你无法看清自己的内心,究竟是因为喜欢,还是正好遇到可以救自己,所以才抓住他。”
“可如果你能和我成亲,那我们的计划推行,当一切完成之后,你也能终于靠岸,也终于放下一切杂念,便可用整颗心来看看,究竟是不是喜欢了。”
姜楠吸着鼻子。
李丘澜却是侧过身,拄着脑袋,打量着姜楠拱起的模样,很像一只煮熟的虾。
滑稽的模样,看得李丘澜唇畔一勾,含笑道:
“关氏的事情我帮你打点好了,你想做酒业,不管做多大,他们都不会找你麻烦。只不过,在商言商,他们给我面子没提,但总要给别人一些盈利,独占鳌头的商贸才能继续做下去。”
李丘澜的意思很简单,姜楠想要赚大钱,比过沈琢。必须得把这桩生意分一些利益给关氏,若不然他们看到姜楠做得好,又没有拿到利益,自会眼红。
到时候他们看在李丘澜的面子虽不会打压姜楠,但可能就会把市场打开,让姜楠无法在短时间内赚到大钱。
“还有,你让以念带走人和对我们的威胁,我也知道了。今后我会管束的我人,不会再让他们伤害你身边的人了。”
说完,李丘澜伸出另一只手,挑起姜楠背后垂在地上的秀发,他将她的墨发勾在指尖,一圈又一圈地绕着。
“溯洄从未接触过女子,他不知道怎么和姑娘家相处,甚至,有点恐惧和害怕。如今的他又失忆了,他近乎是,茫然的,不知所措的。所以其实更适合他的姑娘,应该是温柔体贴的,会读懂他不善言辞的沉默。而不是你……你这样,也需要别人猜测女子。”
“你们俩人,就像是一个错误。错误的,遇到了对方。错误的,凑到了一起。错误的…不分彼此……所以我认为,你们这次的分开是对对方的一件好事。”
姜楠回过头,与侧躺的李丘澜相视而看。
紧接着她通红的眼眸一眯,一把从他手中扯回自己的头发。
却被李丘澜抬手紧紧的按住手腕,他深情地看着她,“所以嫁给我吧,我可能更适合你。”
姜楠带血的唇畔一勾,抬起膝盖,对着他下身猛地一撞。
“姜楠,我要传宗接代的啊!”
看着痛得蜷缩成一团的李丘澜,姜楠起身收起扳指,抚平衣襟,没什么情绪的反驳道:
“关我屁事!!”
……
姜楠站在听潮阁门口。
以念带阿山离开还未回来。
她蒙着面纱,倚在门边,听着雨声,偶尔会抬手接着屋檐上落下的雨水。
李丘澜方才说了这么多,有件事倒是提醒她了。
如果她想要看清自己的心,确实得把现在的事情处理好。
忽而有一柄伞出现在她的眼前。
白嫣然唇畔勾着,“姑娘没伞么?要不,我送姑娘回去?”
姜楠一愣,随之缓缓颔首,“多谢白姑娘。”
白嫣然的香车很是精致。进去之前得褪鞋,才可赤脚踩在柔软的毯子上。
姜楠是自己踏着凳子上来。
那位在一旁的车夫,蓄着山羊胡,似乎眸子里都是白嫣然一人。
她也不想做什么电灯泡,便自给自足地上去,褪鞋,爬到车厢里。
一进车厢,她鼻尖嗅到熟悉的气味。
她忙俯下身,嗅着鼻子到处搜寻。
“姑娘这是?”白嫣然掀起帘子,便见到姜楠捧着一枚酒壶,一直凑在鼻子旁闻着。
“你、你这酒?”姜楠好奇地将手中的酒壶往前一伸。
白嫣然垂眸,眸间似乎落出一抹转瞬即逝的落寞与悲伤,随后又慢慢地恢复她常悬在面上的温和笑意。
看得姜楠神色疑惑。
她俯身而入,接过姜楠手中的酒壶,说道:
“东锦城不能私自酿酒,姑娘可不能将这个秘密说出去哦。”
“当然,呃,不是…白姑娘的这酒,是哪里来的?”
白嫣然面露好奇,“姑娘喝过?”
那是自然,喝过一次,此生难忘!
自此以后,她似乎再也找不到这股滋味,甚至回到现实世界,都在怀念。
而这酒,正是魏国宫闱的酒!!
她记得沈一正说了,是一位藏在魏国宫闱里的酒仙酿的。
当时她和沈一正配合,带了一大壶离开。
“好似是,魏国宫闱里的酒仙酿的,名字我倒是不知道。”姜楠回答。
“这酒名字叫‘嫣嫣’。”白嫣然抿着唇,含笑回答:“而那位酒仙也早就离开了魏国。”
她说的时候,视线恰好落到马车外,那正在御马的马夫身上。
姜楠眸子渐渐放光,朝着白嫣然爬去,“那,那我们可以合作么?”
姜楠抓起白嫣然的手,说起自己的规划。滔滔不绝,不知,是不是想借此忘记商归给自己找点事做,还是什么。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嫣嫣酒”,凑在鼻子下方嗅了嗅,随后又放在一旁。
喝酒误事,还是先不喝了。
“嫣嫣不行。”正在御马的男子说道。
不是拒绝,而是拒绝不可用“嫣嫣酒”当做商品,那,就是有机会了?
姜楠惊喜地看向白嫣然。
好似是因为白嫣然没有拒绝和打断她的话,才让赶车的那人明白,白嫣然是想与她合作,因此他才抽空说出自己的诉求。
“姑娘要不明日,将你想做的事情整理一番,带到我的院中,再与我详聊,如何?”
姜楠忙点头。
而另一边听潮阁。
商归回到了正在议事的厢房。
沈琢坐在一边,瞧见商归睫羽和发丝上垂着水珠,似乎是拘水洗脸后的样子。看他神色冰冷毫无波动,身上又带着寒气,不由得关心问起,“不归兄是发生何事了?”
“无事。”
商归冷漠的回答,往沈琢的身边坐下。
就在方才商归将头埋入水中,在冰冷的刺激和濒临窒息中渐渐地冷静下来。
他身后站着拿着巾帕的李丘澜。
商归下颌垂着水珠,从李丘澜手中接过巾帕。
在暴雨之中,他们谈论了一番,商归暴怒地掀翻水盆,抓住李丘澜的衣领…
罢了,两人不欢而散。
商归来到沈琢这儿。
而李丘澜跌坐在地,思考了良久,离开了这间厢房,去往了姜楠所在的那间。
他先是看着姜楠侧躺在地,躬着背哭泣。
犹豫再三,还是来到了她的身边,挨着她,缓缓地躺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