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格？”
    郭栋有些急了：“裴总，这是商业电影，跟艺术片有很大区别啊。”
    “这我知道。”裴宽却摆摆手说道：“《魔都堡垒》的剧本怎么样？”
    郭栋有些一言难尽，不敢开口说实话。
    裴宽却直说道：“可以说就是一坨屎。”
    “但我为什么要交给你去拍，而且还让你去改，还给你追加投资？”
    郭栋被问得有些发懵：“为……为什么？”
    “因为我看中了你的潜力！”裴宽一脸痛心疾首：“按照你现在拍出来的风格，确实是一个比较优秀的科幻作品。”
    “在市场上的吸金能力也不错。”
    “但这就够了吗？”
    “这……不够吗？”郭栋结结巴巴：“裴总还有其他要求？”
    裴宽叹口气：“当然了，仅仅如此的话，我就不需要你去拍了！”
    “我觉得你的风格才是《魔都堡垒》剧本的救星。”
    “就是要那种玄之又玄的气质，才能让《魔都堡垒》那么烂的剧本，重新焕发生机。”
    “而你做了什么？只是删减了一些烂到极点的剧情。”
    “却不明白我的苦心。”
    郭栋被他说得有些心虚：“我拍电影的风格有那么奇特吗？”
    “当然了。”裴宽继续胡说八道：“你想想，你用那种玄之又玄的气质拍摄《魔都堡垒》。”
    “是不是就会让整个剧情有种神秘感？”
    “而科幻片，很多人都理解错了，认为展现科技才是科幻片的主题。”
    “却不知道，神秘与震撼，才是打开科幻片的正确姿势。”
    郭栋眼睛里都快出现旋转的漩涡了：“是……是吗？”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科幻片居然是那样的吗？
    那不是神话片以及恐怖片才该有的特质吗？
    “所以我对你很失望。”裴宽摇摇头：“我觉得，你最好先不要拍电影，你去找找你的拍摄风格。”
    “下一个电影项目上线的时候，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再跟我说说你会怎么拍。”
    郭栋迷茫地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后，他呆愣愣地回到导演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开始怀疑人生。
    “郭导，你这是怎么了？”
    有其他部门的人见到他坐在那里发呆，有些好奇道：“怎么眼睛都直了？”
    郭栋喃喃道：“我在怀疑人生……”
    他觉得，裴宽的一番话彻底颠覆了自己的认知。
    自己拍出了成绩那么好的科幻片，在裴总看来，却一文不值。
    莫非裴总是要自己把科幻片拍成艺术片？
    那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办公室里的裴宽见郭栋被自己忽悠瘸了，才得意地笑了起来。
    该！
    让你丫的敢把《魔都堡垒》都拍成赚钱的科幻大片。
    这么好的赔钱剧本在你手里都作废了。
    下一部电影，一定要让他重新拍成那种云里雾里，玄之又玄的感觉。
    到时候，自己才好赔钱。
    郭栋坐在电脑前，有些懊恼。
    自己拍出来的作品，裴总居然全盘否定了，难道自己真不适合做导演？
    总是不合时宜地拍出来一些不合时宜的电影。
    “郭导。”
    一道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看向来人，立刻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江导，我有事情需要请教你。”
    “哦？”江音这次回公司是准备召开一个筹备会议。
    来到导演部拿些资料，却不想被郭栋拉住，她有些诧异：“什么事情？”
    “裴总对你的电影满意吗？”
    江音回想了一下之前在裴总家里的反应，莫名脸红道：“应该还可以。”
    “裴总今天把我好好批评了一顿。”郭栋哭丧着脸说道：“说我拍的电影一文不值。”
    “啊？”
    江音闻言也有些慌了：“怎么回事？坐下说。”
    她有些紧张了，裴总现在对电影的要求这么高吗？
    “你看我的电影，成本那么高，画面也非常真实对吧？”
    郭栋说道：“你也看过剧本，觉得改编得如何？”
    “改编得很不错了。”江音看了一下周围，小声道：“裴总的剧本，说实话，很差。”
    郭栋点点头：“裴总也这么说了。”
    “那裴总为什么还批评你？”江音问出口后，立刻捂住嘴巴，有些惊讶道：“裴总不满意你改他的剧本？”
    郭栋却摇摇头：“这倒不是，裴总是说，我丢失了我自己的风格。”
    “你的风格？”江音脸色有些古怪：“那种云里雾里的风格？”
    郭栋叹口气：“是啊，裴总说，我对科幻电影的理解有偏差。”
    “科幻电影的偏差？”江音疑道：“什么偏差？我觉得你拍得很好啊。”
    “裴总说，我应该把我以前拍电影的风格，加入到《魔都堡垒》里面。”郭栋有些不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音若有所思：“裴总还说什么了？”
    郭栋小声道：“裴总说，我对科幻电影的理解是展现科技强大，是不对的。”
    “科幻电影应该是神秘且震撼的。”
    “而我拍出来的太直白了，成了为画面服务。”
    “你说，裴总是不是嫌我拍出来的电影太商业了，没有内涵？”
    江音闻言却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当中：“等一下，我想一下。”
    “好。”郭栋坐在一旁，紧紧盯着江音。
    江音过了一会才说道：“你看啊，你先想象一个画面。”
    “是开着飞船，拿着激光枪的外星人打过来可怕，还是从始至终不出现，直到电影结束，其他人都不知道外星人长什么样的外星人可怕？”
    “他们的攻击无处不在，但又难以防御。”
    “始终让人捉摸不透，只会笼罩在绝望与恐惧当中。”
    郭栋皱着眉头说道：“论让人害怕，当然是后者了。”
    随即他灵光一闪：“你是说，魔都堡垒里面，那些画面都太直白了？”
    “不。”江音却说道：“剧本是那么写的，拍出来就是了。”
    “裴总的意思，我猜测是觉得，情绪不够。”
    “情绪？”郭栋皱眉道：“我觉得还行啊。”
    江音却摇摇头：“我说的是，对外星人的恐惧与绝望。”
    “《魔都堡垒》是讲述人类反抗外星人的电影，只剩下那一座城市了。”
    “城市的氛围应该是非常压抑和绝望的，而剧本里的感情部分。”
    “非但不是败笔，反而像是更深层的绝望，在那种绝望当中，有一丝希望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