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驾!”
“快点,爹爹,再快点!”
顾盏瓷睡醒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周浔趴在地上,而背上驮着小霹雳,父子二人玩的很开心。
周浔的表情,没有任何不情愿。
顾盏瓷看见小霹雳满足的笑容,自己的嘴角,也情不自禁微微一勾。
掀开了被子,下了床。
周浔察觉到她的动静,扭过头来,望了她一眼,动作停顿下来,背上的小霹雳就开始催促道。
“爹爹,快跑,快跑!”
“娘亲要来抓我们了!”
顾盏瓷不禁失笑了。
这个小萝卜头,最喜欢玩你追我逃的游戏,但凡屁股后面有人追他,那是会呵呵大笑开心的不得了。
“小霹雳,你可要坐稳了,娘亲这就来抓你了。”
顾盏瓷的话音落下,走过去,就想抱起小霹雳。
而周浔,却动作飞快的爬在地上,一时之间,顾盏瓷走过去的速度,竟比不上周浔爬跪的速度。
“咯咯咯咯咯……娘亲,你好慢。”
“爹爹好棒,速度真快。”
顾盏瓷有些傻眼了,因为,她看到周浔眉眼间充斥了狡黠,配合着小霹雳,躲她躲的飞快。
周浔还特别得意??
顾盏瓷只好卯足了劲儿的追上去。
一家三口绕着屋子里,就这样跑来跑去,屋子里的笑声不断传出,谁都知道,屋里的人是极其愉悦的。
直到柳曦儿过来敲门,说下楼用午膳,周浔这才从地上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跟着她们一行人下了楼。
男人如今,就是顾盏瓷的跟屁虫。
也是伺候小霹雳的奴仆,周浔自己感觉良好,可徐茂看到他仿佛仆从的模样,不禁大跌眼眶。
“国公爷,还是让属下抱着小少爷吧?”
从客栈下楼时,小霹雳就坐在周浔的脖子上。
以往在徐茂的眼中,周浔从来都是颇具威严的,可现在看到周浔,被一个三岁孩子骑在脖颈上,实在有损形象啊。
“无妨,他高兴。”
周浔自己,并不介意。
用完午膳后,顾盏瓷叫了辆马车,收拾东西,打算带着孩子回到桐乡镇。
却发现,周浔依旧跟着她。
“你没事情办吗?”
周浔摇了摇头。
他声音低沉道,“我还不知道你们住在哪,我想去看看。”
顾盏瓷没打算瞒着周浔,直截了当说。
“那一起走吧,我们住在桐乡镇。”
她不想面对周浔时,二人处成苦大仇深的模样,毕竟,他和她,是小霹雳的父母。
周浔嗯声,示意徐茂,也去叫了辆马车。
最后,一行人离开了金陵。
坐在马车里,小霹雳窝在顾盏瓷的怀里,小小的人儿已经睡着了,可手腕上戴着的那枚黑金发冠,依旧没有摘下,小家伙宝贝似的紧紧攥在手里。
顾盏瓷无奈的摇摇头。
一旁的柳曦儿,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车后跟着的那辆马车,再看向顾盏瓷的脸,担忧的询问她。
“表姐,你真要带周浔去桐乡镇吗?”
“他知道了你的地址,会不会以后就赖在那里不走了?”
顾盏瓷的眉眼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曦儿,到了现在的节骨眼,再躲避着周浔,已经是徒劳无用的。”
“还有,小霹雳很喜欢他,他是小霹雳的父亲,三年过去了,我没必要再剥夺他见孩子的权利。”
这三年多的时间,顾盏瓷结交了许多朋友,她有自己的事业,也赚了不少银钱,日子过得很满足。
如果始终记挂与周浔的瓜葛,她自己迟迟放不下,她也不会好过的。
“表姐,倒也是,他是小霹雳的亲爹。”
“这世界上,再没有哪个男人,比他更疼爱小霹雳了,就早上,我和张婶子还看见周浔在屋里,跪地上给小霹雳当马骑。”
柳曦儿心里,也有些感慨。
小霹雳的岁数虽然还小,但这个孩子十分聪明,有些早慧,他在娘亲顾盏瓷面前,从来不会提问爹爹之类的事情。
但在私底下背着顾盏瓷,就会追问她柳曦儿。
桐乡镇上的男人不多。
但和小霹雳玩的几个孩子,都是有爹爹的人,唯独小霹雳没有,有的孩子便会暗地里,笑话小霹雳是没爹的孩子。
久而久之,小霹雳也感觉出自己的特别。
那是一次,小霹雳从门外跑进来,身上脏兮兮,被扔了泥巴,他不敢见顾盏瓷,便来到柳曦儿面前,抓着柳曦儿的衣角,一直追问她,自己的爹爹究竟是谁?
柳曦儿气不过,带着小霹雳,把那一群孩子给打跑了。
后来,柳曦儿就悄悄告诉小霹雳。
说他的爹爹是国公爷,长得玉树临风,威武高大。
从那时起,小霹雳心里就埋下了,找爹爹的念头,在画楼里,几次三番看到身形高大的男人,都会扒着人家裤腿叫爹爹。
直到这次,终于找到他自己的爹爹。
“表姐,不管你是否和周浔在一起,还是应该让周浔,把小霹雳带回京城,让孩子认祖归宗吧。”
顾盏瓷的眼皮低垂着,她看着怀里的小家伙,什么都不知道,熟睡的还打着小鼾,简直可爱极了。
柳曦儿的建议,让她心里一紧。
“再说吧,他想带孩子走,到时候,看小霹雳愿不愿意。”
柳曦儿猛地回过神来,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她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明明知道,表姐是不想回京城的,如果小霹雳回京城,那表姐肯定不放心,也要跟过去。
“表姐,你就当我没说过这话吧。”
顾盏瓷并没有往心里去。
这三年里,柳曦儿与她相处时,总是战战兢兢,心里对她抱有极大的亏欠。
“曦儿,你不必对我小心翼翼。”
“虽然当初你的做法,的确让我很生气,但即便没有你,周浔也会查到,使出各种手段,破坏那片麦田。”
顾盏瓷拉过了柳曦儿的手。
时隔三年多,随着周浔的出现,二人再次提起当年的事。
压在柳曦儿心头沉甸甸的石头,总算放下一点,她小声对顾盏瓷说了句,“表姐,对不起,我当年,真的只想让你留下来,没有想到,周浔会做的那样过分。”
顾盏瓷伸出手,揉了揉柳曦儿的脑袋,将人搂进了怀里。
随后,顾盏瓷一句话,就说的柳曦儿脸红心跳,方才有些低迷的气氛,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顾盏瓷笑眯眯地说。
“曦儿,我们来金陵之前,隔壁的绣娘还提醒我,帮你在金陵留意留意男郎,不知曦儿,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桐乡镇上的男子,适合柳曦儿的并不多,与她岁数相仿的,大多也已经定过亲,或者已经成婚。
没定过亲、没成婚的男子,柳曦儿也没看得上的。
顾盏瓷最开始,还没注意到这件事,是隔壁邻居的绣娘们提醒她,说柳曦儿岁数大了,如果不早点说亲,将来,就不容易出嫁。
而她一时疏漏掉,觉得女子十七八岁还年轻,可想到这是古代,便去问了柳曦儿的意思。
柳曦儿,却说自己不着急。
她说的是不急,而不是不想嫁人,这就让顾盏瓷敏感的察觉到,柳曦儿心里应该是有中意的人。
“别不好意思,曦儿,我是你表姐。”
“唉~我就是寻思着,你说周浔已经来到京城,他短时间内,若是不回京城,会不会有人来催他啊?”
顾盏瓷一直注意着柳曦儿脸上的表情,果不其然,发现柳曦儿的睫毛迅速颤动,她的语气有些不自然的说。
“表姐,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我自己……对周京墨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这三年里,你让我自己留意着自己的婚事,看看身边的合适男郎,可不论我怎样注意别的男子,脑子里,总会下意识拿旁人,和周京墨对比。”
“长得没周京墨俊俏,家世不如周京墨好,虽然周京墨脾气差,但他这个人,耿直率真,也没什么心眼……”
柳曦儿嘟嘟囔囔地说着,顾盏瓷微挑眉梢,曦儿这是相中了周京墨啊。
“曦儿,你想嫁给他吗?”
柳曦儿却不说话了。
她从前,跟在周京墨身旁,是个身世卑微的丫鬟,那时,她对周京墨的态度并不好,谁知时隔三年,那人却像是在她脑海里扎了根,久久挥散不去。
周京墨应该和高门贵女定亲了吧,也或者,早就有了心仪的女子。
“我们回京城吧!”
“曦儿,你说得对,小霹雳是周浔的亲生孩子,总该要去周家的祠堂,拜祭列祖列宗,他应该是国公府的小世子,不该流落在外。”
柳曦儿却抬起头,看向了顾盏瓷,她没想到,表姐如此为她着想。
表姐越是对她好,她心里越是过意不去。
可如果当初,她不背叛表姐,现在,表姐也不可能坐在她身旁。
柳曦儿心里矛盾极了,她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无数不安、忐忑、内疚的情绪,通通向她袭来,骤然间,几滴清泪从眼角划过,她声音哽咽着说。
“表姐,你对我实在太好太好。”
顾盏瓷没多说什么,靠着马车厢上,她微微闭眼休息。
说到底,只有她自己才明白自己的心思。
她终究还是抱着一个念想,若是哪一天突然消失不见了,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养育小霹雳的女子,除了柳曦儿,便再也不放心旁人。
到达桐乡镇。
周浔再次见到那座画楼,比三年前的模样更加精致,画楼里修葺的富丽堂皇,原来,这是顾盏瓷的产业。
可三年前,他偏偏错过了。
周浔和徐茂跟在顾盏瓷身后,进了这家画楼,一楼摆放的山水画,各种精品孤品,通通是可以销售的。
而二楼的场景,就让周浔有些大惊失色了。
二楼的屋子宽阔敞亮,却秩序井然的坐着许多年轻男郎,只有零星几个女郎。
周浔下意识向顾盏瓷看去。
顾盏瓷却并没有理会他,从自己的行李里,拿出了许多金陵特产糕点,把还在画画的学子叫过来,给他们分发吃的用的以及笔墨纸砚。
“顾老师,顾老师,他是谁呀?”
有几个男学子,很是自来熟,问着顾盏瓷,她身后站着的周浔究竟是谁?
周浔的视线朝他们望过去,几个男学子立刻低下了头。
却还不忘,小声低语向顾盏瓷告状。
“顾老师,你怎么领着个凶巴巴的男人回来?他不会是新的助教吧?我看他那模样,也不像是会画画呀!”
顾盏瓷转过身,朝周浔看了一眼。
周浔脸上立刻带着笑容,满面的冷冽冰霜彻底消失不见,让一旁的几个男学子,看的目瞪口呆。
“他……他变脸好快呀!”
顾盏瓷有些哭笑不得,随后,交待周浔道,“让小霹雳领着你先回家,别在这儿杵着碍事。”
周浔乖乖巧巧的点头。
一旁的小霹雳,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跑,嘴巴里,还呼喊着,“爹爹,爹爹,我带你回家。”
“娘亲布置的家可好看了,家里面种了好多花……”
而一旁的学子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小霹雳已经不是第一次叫男人爹爹了,鬼知道这孩子有几个爹爹!
周浔一把将小霹雳抱在了怀里,这对真父子,离开了画楼。
夜晚。
顾盏瓷回来的时候,柳曦儿和张婶子跟在她身后,二人回了前院的房间,而顾盏瓷,走向后院的睡房。
这座房子并不大,只有两进院。
却布置的很温馨,后院里,种了不少花卉,屋檐下也挂着灯笼,有一个小小的圆形鱼坛,里面游着各色各样金鱼。
后院门口,还有竹篾编织的吊篮,垂在半空中,上面铺着靠枕,以及绒毯。
她推开后院的门,差点吓了一跳。
周浔坐在屋里的正中央,似乎等了她许久许久。
顾盏瓷看了他一眼,问他,“小霹雳,睡了吗?”
周浔颔首。
顾盏瓷这才转过身。
她关门时,周浔已经来到她身后,健壮的臂膀,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人带进了怀里。
周浔低头,亲了亲顾盏瓷的耳垂。
随后,吻着她的侧脸,又继续游移到她的唇角,不轻不重的吮。
“周浔……”
周浔含糊地“嗯”了一声。
顾盏瓷轻启齿关,想和周浔谈谈,却被男人夺了先机,贴着唇角的吻,顿时攻城略地变得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