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浔拖着她,穿过一片树林,走在弯弯曲曲的小路,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顾盏瓷闻着就难受。
她不知道这男人将她带去哪里,可那股腥臭味道,极其霸道强烈,钻入她的鼻腔,顾盏瓷不由得痛苦的干呕。
周浔却丝毫没有心软。
两条铁臂毫不松懈的将她拖去前方。
越往里面走,空气里的腐臭味越浓重,甚至,周围阴森森的气氛,让顾盏瓷更是心生恐惧。
走了这么长时间的小路,周围却没有碰到一个人,也没有任何房屋,明显是荒郊野地,不是人居住的地方。
似乎到了目的地,周浔终于松开她。
顾盏瓷身子软软的倒在地上,她趴着,痛苦的干呕。
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那股闻到的腥臭味道,更加强烈,她吐的几乎连胆汁都要呕出来。
当顾盏瓷渐渐缓过来,抬起头,看向前方周围的景象,顿时让她浑身冒了一层冷汗,腿都吓软了,几乎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
不用周浔再告知,她也知道,这里是哪里,眼前是乱葬岗!
腥臭还未曾腐烂的尸体,以及干枯垒在一起的白骨,无数的寄生虫以及白蛆,还在尸体上蠕动着,断肢断体,无比恶心……
顾盏瓷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眼前的一幕,实在毛骨悚然。
她从没见过如此大场面的尸坑,她颤栗着,再看向淡定的周浔时,眸光惊恐至极。
周浔看到她颤抖,全然不放在心里,而是眯起眼睛,居高临下的,凝视她此刻的畏惧。
“这里是京城最大的乱葬岗。”
“你知道这里死去多少人吗?成千上万的尸体,会往这里堆送。”
“有俘虏,有囚犯,有奸贼……”
“哦!柳毅和顾朔,也在这里!”
“既然你那么思念赵鹤亭,不想住在安稳的房子里,也不想每日喝药,不如,我送你来这里住上几日,体验体验。”
“先前那几个地方,你既然不喜欢,或许这里,更适合你居住。”
“不过啊,你要一个人在这里住,就不会有人再给你做饭,也没有人,会照顾你的冷暖。”
“若你在这里冻死了,或者饿死了,到时候,我派人拿张草席子,把你的尸体一卷,也抛在这乱葬岗,你就可以和柳家人,彻彻底底在一起。”
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五官极其立体,眼神也很深邃,却透着一种如刀锋般锐利的寒冷。
他云淡风轻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极其残忍。
顾盏瓷的身子不禁抽搐,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反应,也无法面对那一具具尸体。
从前的她,无论是在现代,还是穿越到这个世界,一直都生活在一个平静安稳的环境里。
现在目睹了那么多的尸体,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逃离眼前的人间炼狱。
她努力撑着身子,站起身,脚步迅速的逃跑,依旧敌不过周浔的速度,男人从后面,一把扯住她的长发,冰冷无情的逼着她,继续面朝那些尸体。
冷酷至极的声音震慑住她,周浔说:
“你说你会掐死孩子,好啊,我就把孩子扔到这里来。”
“到时候,你若继续掐死了,那就继续生。”
“我倒要看看,你能生出多少孩子,又能掐死多少孩子,这里的尸坑……会装下多少我们孩子的亡魂!”
顾盏瓷惊吓的面容失色,想要说点什么,可声音却梗在喉咙处,几乎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也会害怕啊!”
“真可惜,我的身份不值钱,一点不值得你害怕。”
“哈哈哈,你倒是怕死人的东西。”
周浔自嘲的冷笑,抓住顾盏瓷后脑的长发,加重了力道,空气里,继续传出他冰冷的声音。
“既然你害怕,就该乖乖的,不要惹怒我。”
顾盏瓷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想要将自己的头颅,从周浔的手下逃脱,可所作所为,全部都是徒劳。
随后,周浔拖着顾盏瓷,来到那血迹斑驳的尸体面前。
也不管那具尸体是什么东西,将顾盏瓷的头颅,朝着那尸体的头颅,猛地按了下去。
顾盏瓷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眼睛珠子掉出来,流出黄黄白白的脓液,脸上的肉全烂掉了,流出斑斑驳的血迹……
“啊!!!”
她惊恐的大声尖叫道,如此近距离的与尸体面对面,顾盏瓷害怕的几乎七窍生烟。
“还敢不敢再摔东西?”
顾盏瓷脚底生寒,鼻涕和眼泪都淌出来,摇晃着自己的脑袋。
“不……不敢了……”
可周浔的眼底,依旧弥漫着狠厉决绝。
“生不生孩子?”
顾盏瓷不愿回答,可头颅却摇晃的厉害,明显是拒绝生孩子的意思。
周浔见状,将她继续推向那具尸体,甚至,顾盏瓷的脸,要蹭上那腐烂的肉。
“不要!不要!!”她害怕得尖叫着。
眼里尽是绝望和骇然,她的身子完全悬在半空中,只凭周浔的手,掌控着她的人。
“生不生孩子?”
男人又问了一遍。
“生……我生……”
周浔却依旧不放过她。
“大声说!生不生孩子?”
顾盏瓷的心,几乎绷成了一根弦。
看着面前的这具尸体,上面还爬着蛆,只差那么一厘米,她的脸,就会和那烂肉上的蛆,紧贴在一起。
人生从未有过的恐惧升起,顾盏瓷妥协了,大声重复了一遍。
“生!我生!”
话说完,周浔将她的身子拉了回来,顾盏瓷整个人,倒在了他的怀里。
周浔低头查看她的情况,却发现,怀里的人大概气急攻心之下,被吓晕了吧。
望着她惨白的唇瓣,就连额头,还残留着细小的冷汗,周浔深邃的双眸里,闪过一丝错综复杂的神色。
他的心,也狠狠颤了一下。
他不想把这种手段,用在顾盏瓷身上,可顾盏瓷屡屡与他作对,在他眼里,他只是欺骗而已,算不得什么滔天大罪。
可顾盏瓷怎么就不想想,若不是因为建州铁矿,若不是因为他又急于寻找铁矿,现在的她,早就死的透透了。
他们不会认识,他也不会和她,产生如此多的故事。
这就是老天爷注定的缘分,她和他偏偏认识了,那她就再也躲不掉。
周浔横抱着顾盏瓷,一步步离开这个恐怖的乱葬岗,男人能感觉到,即便怀里人昏厥了,手心依旧无意识紧紧抓住他衣袖。
他将她抱上马车,似乎闻到马车上清新的味道,顾盏瓷的双眉终于舒展开,可她依旧不愿睁开眼睛。
周浔也上了马车,一声令下,马车便缓缓的离开乱葬岗。
“对不起。”
“以后,我不会这样对你了。”
听到男人的这句话,顾盏瓷无声哭泣,两行清泪顺着脸庞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