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周浔装作露出一个苦笑,他望着她,眸子里仿佛染上悲伤。
“我就是鹤亭,信与不信,是你自己的臆断。”
听到这话,顾盏瓷一时沉默了。
周浔眼见自己逼得太狠,反而适得其反,他只能转了话题。
“起床吧,天色不早了,用完早膳,今日,你送我出门好不好?”
顾盏瓷没吱声,周浔将她从床上抱起来。
“我带你去洗漱。”
想到自己身上的伤,顾盏瓷也就妥协了,过去几日,一直是谭媪照顾她。
可男人并不比谭媪逊色,帮她擦脸洗脸,再次上药,动作很仔细,也很轻柔,让顾盏瓷怀疑,他是不是经常帮她上药。
洗漱了一番,换上舒服的衣服,顾盏瓷走出屏风,周浔就在外间的圆桌旁坐着。
走近了,就看到桌上已经摆好早膳。
顾盏瓷没有上妆,只用绸带系发,青丝松散慵懒,气质如空谷幽兰,一袭浅紫银绣襕边锦缎裙,她就这么淡然从容的站在那里。
周浔听到动静,回头望去,眼睛里充斥着淡淡的欣赏,他自己都不知道,嘴角还洋溢着浅浅的笑容。
“过来坐。”
顾盏瓷看到他笑了,似乎又看到那个熟悉的赵鹤亭,这才是温暖亲切的他啊。
迈步走过去,坐在一旁。
周浔拿起公筷,给她布菜,又给她盛粥。
“等你身体痊愈了,到时候,让谭媪做一些大鱼大肉,眼下的清粥小菜,就先将就着吃。”
只见周浔将盛满了粥的小碗,放到她面前,男人仿佛司空见惯了面前的饭菜,在他看来,这竟然只是清粥小菜?
顾盏瓷有些怔愣,桌上的粥是海鲜粥,熬的很是粘稠,菜是青笋炒木耳、上汤鸡肉丸、滑蛋虾仁,这样的饭食,并不简陋了。
至少味道出奇的好,她从前和赵鹤亭在一起时,也极少吃这样的饭食,建州处于北地,很少吃海鲜。
“瓷儿,吃饭啊!”
周浔看她发呆,便叫了她一声。
顾盏瓷忽然意识到,重逢以来,他唤她的称呼,竟然是“瓷儿”。
从未有人这样叫过她,赵鹤亭从前,只会亲昵的叫她“小瓷”,柳家夫妇以及顾朔,也是唤她“小瓷”。
而周浔,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毫无错漏,注意到她的情绪。
“吃完早膳,你好好休息,不要乱跑。”
“如果实在想去哪里,等伤好后,我陪你一起去。”
顾盏瓷点点头,只见男人用餐的动作,也是那样优雅。
她心里再次浮现疑惑,难道在朝为官的人,就连举手投足吃饭间,也要做到令人赏心悦目?
赵鹤亭以前吃饭,可是狼吞虎咽的,小时候经常饿肚子,就养成了吃东西如同蝗虫过境般的寸滴不留,现在……
他不紧不慢,喝着粥,再夹两筷子菜,姿态闲适。
“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顾盏瓷摇摇头,“没有,饭菜很好吃。”
一顿早膳用完后,目送周浔离开了栖山别院,顾盏瓷被谭媪搀扶着,从大门口又回到院子。
她早就发现,这座宅子建的气派端雅,小桥流水,宽敞的四进院,轩廊亭台,园圃楼榭,风景迤逦。
这真的是一个翰林院编修能够租赁得起的房子?甚至,还有余钱,能请一个老妪照顾她!
“姑娘,公子交待,让您不要一直在外面吹风,咱们该回屋了,您若是想要出门,到时,也可以让公子带您出去。”
顾盏瓷的眉头不由得紧皱,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神色,但也没有为难谭媪,转身回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