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季北吸溜着口水,看一眼剩余的兔肉,要比碗里的还多上几倍,便颠颠儿得跑去了。
天色将暗,老罗家也正要开饭。
一个堂屋里,分成两桌,第一桌是罗老太太,罗老二媳妇周氏,罗老三媳妇李氏,罗老二女儿春燕,罗老三女儿春生,春香,春暖。
第二桌是:罗老头,罗老二力亚,罗老三力凹,罗老二的两个儿子,罗廿一和罗廿三。
每桌上都放着一人一碗稀薄的粟米粥。饭桌中间摆一笼糙面馍馍,一碟腌咸菜,
这伙食虽比野菜糊糊好一些,却依然吃不饱人。
春暖是个嘴馋的,还没开始动筷子就问:“我闻到了肉味儿,奶奶,你是不炖了肉?”
罗老太太开始骂她:“嘴馋的小蹄子,炖了肉能不给你吃?”
罗廿三说:“是肉味儿,好香的肉味,我也闻到了。”
罗老头子也闻到了,但他叹了口气说道:“这年头谁家还吃得起肉?要么就是罗猎户家传来的。”
春暖吸着鼻子,“我咋闻着这肉味儿越来越浓了?”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罗季北的声音:“奶奶,爷爷!”
罗老太太忙站起身,这孩子咋又来了?
听这声音还挺急。罗老太太推门出去,远远就看见,罗季北捧着满满一碗肉进来。
罗老太太揉揉眼睛,这是产生了幻觉?
肉香在院中弥漫开来,罗老头子,罗春暖,罗廿三也都出来围观。
罗季北见他们都从堂屋出来,就知道自己赶上他们的饭点了。
嘿嘿笑道:“我来还碗的,你们快吃吧。”
说完,将肉碗往罗老太太手里一塞,化为一溜烟跑了。
罗春暖愣愣的:“真的有肉吃。”
罗廿三拽着罗老太太回到堂屋,一边走一边说:“我听烛明哥说季北今天抓到一只兔子,这肯定是兔子肉,好香。奶奶,一会儿可以多分我一块吗?”
罗老太太反应过来:“馋嘴的货,我老太太一碗水端的平,都是我孙子孙女,我谁都不偏袒!”
说着,瞥了李氏一眼。
就这老三媳妇,不知咋想的,不是觉得她偏老大,就是觉得她偏老二。
周氏看着这满满一大碗肉,惊异道:“奇怪,大嫂咋个给咱们送肉吃?”
李氏道:“她二婶不知道呢,白天时候季北来过一趟,端走那碗咸菜,还扛走好大一袋麦粉呢。”
罗老太太却不觉得这是这两件事情之间有关联。
自分家之后,老大媳妇已经拿走多少东西?
连个感谢的字都没说,何况回礼。
谁知道这女人又打着什么主意。
老太太慢慢从柜子里又取出一个碗来,小心翼翼地将兔肉平均分成两份。
她原本以为只有表面那寥寥几块兔肉而已,却万万没想到一直分到碗底时仍然还是满满当当的兔肉。
粗略估计一下,这份量怕是得有半只兔子那么多了!
看着眼前的两碗兔肉,罗老太太心中不禁犯起嘀咕:“这老大媳妇儿究竟心里头在琢磨些啥呢?怎么会无缘无故送这么多兔肉过来?”
推测着种植可能,罗老太太心里愈发觉得没底,甚至罗老太太有心将这碗肉倒掉。
可当她看见全家人满脸期待的眼神时,心中顿时又软了下来。
罢了罢了,哪怕老大媳妇真打什么算盘,这碗肉也吃定了。
这样想着,将两碗兔肉亲自放到每桌一碗,冷着脸道:”谁都别抢!”
罗廿三笑着爽快应下,还不等碗放稳,筷子就已经挑上去。
罗春暖动作比他还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兔肉嚼到嘴里了,一边烫的呵气,一边心满意足的点头。
其他人也毫不客气,毫不矜持。
一家人难能如此开怀,闹哄哄的吃着兔肉,人人都脸上喜笑颜开。
家里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欢喜过了。
突然,罗老太太想到江眠眠还怀着孕呢,不能吃兔肉。
不过转念又一想,半只兔肉光是和四个儿子分每人也只够打一些牙祭,大儿媳向来是个狭促的,好东西什么时候给过江眠眠呢?
这点兔肉,只怕她那可怜的孙媳妇连点肉沫子都占不到吧。
罗季北一到家,发现全家都还在等他开饭,提着的心顿时收到了肚里。
一大盆兔肉,热腾腾的。
罗叔东早就垂涎欲滴,何况只早上喝了些白米粥,这时候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只是却得等罗季北回来才能动筷,此时别提有多煎熬了。
刚见罗季北跑到门口,就大喊:“弟弟,你咋跑这么慢!”
罗季北好容易跑过来,苏马丽又命他去洗手。
好容易才等到开饭,四个小子往嘴里猛扒肉,肉卷着饼,腮帮子鼓鼓囊囊的,筷子还在继续往口中喂饭。
而江眠眠,吃相比他们好看些,却也明显不再是往日里慢吞吞的风格。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肉尽,饼尽,甚至临时起意烧的一锅极简的汤都尽了。
一家人七倒八歪地坐在餐桌前,嗑着腌菜,回味无穷。
刚刚吃肉了?
吃了吗?
咋这么快就吃光了呢?
肚子好撑啊,咯。
歇好之后,趁着天还能见些微光,全家人一起开工给苏马丽的床收了尾。
新床摆好之后,铺上麦草和床单,虽然一样的痒,但想到今天起码能够独占一张床,苏马丽甚是满意。
罗季北问:“娘,明天还能吃这么好吗?”
苏马丽看着他这张白皙可爱的小脸,越看越可爱,忍不住摸了一把他的头发。
可是摸完这一把头发之后,苏马丽后悔得要死。
满手的,满手的油,这家伙多久没洗头发了!原身的记忆请不要回答!
好在今天几个儿子没有下地劳作,给家里两只大水缸里都挑满了水。
一家六口,便轮番过洗澡。
以至于第二天醒来后,相互看看,都觉得对方比以前好看了。
但同时,他们也面临做早饭缺水的窘状。一大早,便派罗仲南去挑水。
但等了许久,罗仲南都不见回来。
苏马丽便派罗季北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罗季北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娘,钱无赖守着井不让二哥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