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薄难听的话语,像是一根带着剧毒的钩子,一下子勾起了钱氏遥远的回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林三酒浑身一颤,一副被钱老太太揍了一顿的样子,结结巴巴地道歉。
“娘,你说什么呢,女儿孝顺你,哪里敢忤逆你?女儿绝对不会了,一定按照你说的去做,让你放心,你就别生气了。”
本来钱婆婆只是吓唬吓唬自己女儿,没打算真的拿钱氏怎么样。
见钱氏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钱老太太脸上的狰狞之色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罕见的笑容,甚至还伸出手,在钱氏的手臂上轻轻一按。
“这就是我抚养你这么多年的原因!以后若是被老娘听见了,休要怪老娘无情,不顾姐妹之情。”
钱氏见钱婆婆训斥,忙赔着笑脸,连连点头。
但若是有人注意到,却是浑身颤抖,根本不敢直视钱婆婆的眼睛。
饶是这样,钱老太太依旧不肯善罢甘休,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讲着大道理。
“钱氏,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跟卢朝山分手了,现在是我们钱家的人了。你要明白,女人嫁给男人,回到家里,就要听家人的话。”
“等这事过了一段时间,不会有人说闲话了,我会给你找个好人家。你就别担心了,娘亲给你物色了一个和卢朝山差不多的人选,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钱婆婆笑眯眯的语气,钱氏忽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一股说不出的悲凉之意涌上心头,江瑶的那句话也在她耳边回荡着。
钱家,顾名思义,就是为了给自己的闺女嫁出去,而不是为了给自己的闺女嫁出去!
想到这里,钱氏忍不住攥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缓缓放松下来,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怒意,只是乖乖的答应着。
“多谢娘关心。”
“自家人,不用担心!你是我的亲生骨肉,我当然希望你能好好的呆在这里。”
“好吧,我知道了。”
“这就对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和往常一样,起得很早,做好所有的食物。”
“你不要多想,以为我对你不好。你要明白,你每天在家所干的一切,都被娘当成了炫耀的资本。这样一来,别人都知道你是个贤良淑德之人,你这婚事……”
……
钱婆婆辗转反侧,扯着钱氏的婚事扯了半天,也不过就是想借机多给钱氏一些活干,她都快被她磨出老茧了。
钱氏终于从钱老太太的折磨中解脱出来,她急着回自己的房间,准备好好歇一歇。
不过,看着面前狭小而狭小的房间,钱氏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过去。
卢朝山也是头一次把她送回来,得知她从小生活在一个狭小的屋子里,除了一张病床,就没有别的东西,心里很不是滋味。
再后来,建楼赚到了足够的资金,卢朝山专门为她安排了一个宽敞的屋子,所有的摆设,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
正所谓人无完人,钱氏越想越后悔。
如果不是江瑶这个贱人从中作梗,她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一念及此,钱氏简直要将江瑶碎了。
钱氏心里憋着一股气,终于忍不住,找了个理由,悄悄从钱氏跑了出去。
她拿到卢朝山给的银两,偷偷雇了一部牛车,到她与卢朝山从前住过的地方。
好在到了之后,家里除了三个小孩外,并没有看到卢朝山的身影。
或许是因为她对卢朝山的不满,三个小家伙看到她,都是喜出望外。年纪最轻的来福,更是紧紧地搂着她,哀求她别走。
有了哥哥的带头,望娣、招娣两人也都眼巴巴的看着钱氏,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不甘心。
奈何卢氏对这两个小妹妹一点感觉都没有,看着他们这个样子,也只是看着不顺眼,甚至还朝他们怒目而视。
“干嘛这么盯着老娘?老娘还活着呢!老娘可要记住,当初我之所以能和你爹离婚,就是因为江瑶那臭小子,在你爹那里说了老娘几句不好听的话,所以他才会把老娘赶出家门!”
“以后再见到她,若是再叫她姐妹,老娘非撕了你不可!”
两人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威胁,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唯有来福气得拉了拉钱氏的袖子,嘟着小嘴,气呼呼地走了。
“娘,那小贱人怎么回事?我帮你报仇,把她揍成猪头!”
钱氏听了儿子的话,顿时觉得很是高兴,摸着他的脑袋,钱氏言语间的恶意也是丝毫不加遮掩。
“娘的,好来福,你给我记着,她就是一个贱人,一个不会赚钱的女人!你这是瞧不起我们,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你不但不肯帮忙,反而落井下石!”
“是,娘,您等着吧,我这就去教训他!”
钱氏装模作样地跟三个小家伙呆了一会儿,便借故离开了,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地寻找着她以前私藏的金银珠宝。
然后,她见卢朝山不在,便匆匆上了一辆马车,往家里走去。
但这一回,她很谨慎,并没有将所有的收获,都交给老妇人。不过,她还是拿出了一半,免得被老婆婆起疑心。
与此同时,卢朝山也结束了自己的生意,从外面回来。
看到家中细微的改变,哪怕三个儿女对他隐瞒钱氏回国的事,他也有所猜测。
他们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卢朝山心虽然坚硬,却也没那么坚硬。
他暗叹一声,不再多想,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二天,他正要往店外走,眼角余光看到了三个小孩,他怕钱家人疯了,会伤害他们,便将他们两个送到了店内。
谁知,江瑶竟然大清早就来了,而且三个小家伙还一脸敌意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