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威胁我?”
“很明显,我就是在威胁你。”
陆仲被这话气个倒卯,抬手颤抖指着陆明方:“好好好,你娶个好媳妇,把婆婆气得生病了,别人还不能管事是吧?
陆明方,我是你爹,是你老子,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原来明明不是这样的!
你孝顺,懂事,听话,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如果你娘在天有灵,她估计都认不出你了。”
“病了就找大夫,家里账目虽然出了问题,但也不至于连看大夫的钱都拿不出来。”
陆明方话不多,不该应的绝对不应,但是该扎刀的地方一句不漏,陆仲很快就没了招架之力。
他看看面无表情的儿子,又看看低头垂目的云思,最后恨声道:“行,你不让我管教她是吧?
那就让她去给你娘侍疾!
你娘什么时候好,她就什么时候离开济楚院。”
侍疾?
云思听到这两个字双眼放光,猛地抬起头来。
这事儿她有经验呐,完全可以干!
她扯了扯陆明方的衣袖,在对方转头看过来后连忙点头示意他答应。
陆明方不知道云思有什么打算,但这模样分明是有了应对的方法,因此也没阻止,同意让云思去济楚院。
……
“太太,我来啦,您还好吗?”
云思进了主院就热情打招呼,好像自己多受欢迎一样。
邓慧听到云思的声音就下意识想吐。
那天中午,云思给她造成的冲击实在太强了。
只要想到自己曾经吃过那么恶心的东西,她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由内到外都是脏的。
她一下惊坐起来,抓着诗情的手问:“我不是说不准她进来,谁给她开的门?”
“太太,是大爷让少奶奶来侍疾,您如果不喜欢,奴婢将她轰出去就是,您别动气。”
诗情说着就要往外走。
听闻云思来侍疾,邓慧将人叫住,冷笑一声道:“既然是大爷让她过来,我也不好将人轰走,免得驳了大爷的面子。
诗情,给我拿碟酸梅,然后将人喊进来。”
邓慧含了颗酸梅,半倚在床背,想着要怎么折腾云思。
不一会儿,几个想法在她心里成型。
云思进门就惊呼:“太太,这才几天不见,你咋瘦了一圈,脸也蜡黄,好像得了啥大病一样。”
邓慧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说,这不都是你做的好事!”
“我做的好事?
太太你可冤枉我了,我啥也没干呐!”
邓慧懒得跟云思打嘴仗,直接吩咐:“吵死了,老实站着。”
“哦。”
云思在床边站得端正,不过这次没有系统给念书,她略显无聊,一张嘴巴就有些闲不住。
“太太,听说你是京城来的,京城长啥样啊,你给我说说呗。”
云思好奇的模样取悦了邓慧。
在罗平县,她最骄傲的一点就是来自京城,谁也没有她这样厉害的出身。
但是她并没有应云思的话,就让这个乡巴佬好奇去吧。
邓慧没接话,云思也不尴尬,继续道:“太太,我听戏的时候听到一句话,叫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你既然是京城人,为啥要嫁给公公,跟他来罗平?
罗平对我这个村里长大的人来说城里,但是对你来说,估计就是穷乡僻壤吧?”
邓慧听到这话,之前的得意瞬间消散。
如果可以,她也想留在花团锦簇的京城,而不是嫁来罗平县。
“太太,我还听说你是官家小姐,祖上出了好几个官,那你是在咋看上公公的?
不是我说,你的条件比公公也好太多了。
公公比你大那么多就不说了,他前头还有个媳妇。
在我们罗平这里,续娶的媳妇在元配前面是要矮一头的。
别的不说,光是死了不能跟丈夫合葬,而是要埋到丈夫的坟后头,这点就够恶心人了……”
“闭嘴!”
邓慧一声怒喝,打断了云思的话。
此时的邓慧面色阴沉,目露凶光。
如果眼神能杀人,云思怕是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可惜眼神不能杀人,云思也不怕事,短暂的停顿后依旧嘚吧嘚。
“太太,你为啥叫我闭嘴,我是哪里说错了吗?
公公确实比你大了近二十岁呀。
还是我说那句续娶的媳妇跟妾差不多让你生气了?”
她捂着嘴巴做出惊讶的表情:“太太,你不会不清楚我们这边的风俗吧?
继妻确实比元配要矮一头,活着的时候得给原配上香,死了连牌位也只能放在元配后头。
至于地底下继妻要不要给元配端茶倒水,这我就不清楚了。
不过按照人间的事情推算,就算见了阎王,继妻也是难以翻身的的。
云思怕被邓慧打断,一口气把话说完。
她还担心说太快,邓慧没有听懂。
不过看邓慧的脸色由青转白,她想自己的担心应该是多余的。
“你、你混账!”
邓慧憋了半天,最后就憋出这样一句话来。
云思不由得想到陆明方评价邓慧的话:野心有余,手段不足。
果然一点也没错。
甚至连李氏都不如,好歹李氏还能骂出几句难听的话。
虽然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太太,您该喝药了。”
画意端着药进来,看到的就是邓慧气得胸膛起伏的模样。
“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邓慧闻到药的味道,下意识捏住鼻子,想要叫人端出去。
这次的汤药也不知怎么回事,苦得古怪,难以下咽。
但是看了眼云思后,她改变了主意。
“云氏,大爷既然让你侍疾,你便帮我尝尝这碗汤药吧。”
“我给你试药?”
“怎么,你不能试药?”邓慧终于露出个笑脸,“侍疾需亲自调尝药饵,伺候左右,服侍病者起卧便溺。
所以,现在开始试药吧。”
“行吧,试就试。”
云思走到床边,端起药碗尝了一口,然后在邓慧兴奋的眼神中转头对着床上哕了一声。
她不仅将嘴里的汤药吐了出来,药碗里的药也随着呕吐的动作全部洒出来。
都洒在了邓慧的床上。
这时候天气还冷着,邓慧盖着厚被,汤药并没有沁到邓慧身上,但邓慧还是惊叫出声。
“云思儿,你究竟在干什么,我撕了你的皮!”
云思道歉倒是很及时:“哎呀,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汤药那么苦,一下没控住。
没烫着你吧?”
邓慧看着自己新制的蚕丝被上全是药汤,气得直打颤。
“诗情画意,好好教教少奶奶咱们这里的规矩。”
“是!”
两个婢女早就忍无可忍,这会儿得了吩咐,袖子一撸就朝云思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