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思儿回到郭家已经是傍晚。
她一进门就听郭良生嗷嗷叫:“你个没良心的,我爹说让你好好照顾我们,你竟然一整天都不着家,这分明就是想饿死我们!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想饿死我们兄弟几个,好给你以后的孩子腾位置?”
云思儿闻言拍手道:“你可真是个大聪明,这都被你想到了。”
“你!”
郭良生被气得脸发红,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半天才憋出一句“奶奶说的没错,后娘果然恶毒”。
若按照他以往的性子,这时候定会扑过来打人。
但是连续两次被云思儿打,他心中也有了惧意,根本不敢靠近。
郭福生、郭安生一贯是唯哥哥马首是瞻,这会儿没了领头人,他们也蔫了。
云思儿给了他们一个白眼,转身就往厨房走去。
郭安生见状得意开口:“哥,你别气了,看她还不是得乖乖去厨房给我们做饭。”
云思儿确实做饭了。
她煮了白米饭,挖了一大块儿猪油炒了五个鸡蛋,再从坛子里弄了些咸菜出来,简单吃了晚饭就回房间去了。
见她从厨房出来,郭良生立刻带着弟弟妹妹去了厨房,结果灶台上什么也没有。
揭开锅盖,锅里啥也没有,但是能看到一阵油光。
郭良生傻眼:“难不成她没做饭?可她这么长时间在厨房忙什么?”
郭福生连忙否认:“不可能,她肯定做饭了,我都闻到鸡蛋的香味了。”
郭福生的鼻子不会有错,他说闻到了鸡蛋的香味,那厨房就一定炒了鸡蛋。
可关键是,这东西在哪里呢?
他们将厨房翻了一遍,结果什么也没找到。
郭安生问:“哥,你说那个贱货是不是自己偷吃了?”
郭良生想着,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他怒声道:“走,我们去告诉奶奶。”
去了李氏房间,郭良生忙不迭的告状。
“奶奶,云思儿那个贱人她吃独食!
她明明做了饭,结果自己一个人都吃掉了,根本没给我们留。”
“奶奶,我饿,我觉得我都快饿死了,咋办?”
“奶奶,你快让云思儿去给我们做饭。
你之前说她来我们家就是干活儿的,可她来了之后不仅没干活,还打人,还偷吃东西。
奶奶,你赶紧把她赶出去,让她饿死在外面。”
李氏听着孙子们的告状,心头火不由冒了三丈高。
如今可不只是孙子们饿,她也饿。
打从早上起就没人做饭,中午他们祖孙几个就靠柜子里的点心垫了一下,管用,但用处不大,半下午时肚子就饿得咕咕叫。
她就眼巴巴等着云思儿回来做晚饭,结果那个小娼妇竟然自己吃独食!
且她现在也不只是肚子饿的问题。
白天肚子饿,她喝了不少水,喝了水就想屙尿,可是她腿还伤着,根本不能去茅房,只能在房间的恭桶里解决。
半下午时实在忍不住,还在恭桶里上了大号。
现在房间里是又骚又臭。
她就盼着云思儿把马桶洗干净。
结果这个女人来都没来看她一眼,直接回房去了。
这她哪里受得了?
当场就扯着嗓子哀嚎,哭得就跟死了娘一样。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辛苦将儿子拉拔长大,照顾完儿子照顾孙子,好不容易娶个儿媳回来,还要被媳妇欺负。
老头子啊,你来带我走吧,我是真不想活了。
我的儿,你快回来看看,你老娘和儿媳都要被人欺负死了。
云思儿,你个黑心烂肺的毒妇,你一定会有报应的,你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郭良生几个平日里也是撒泼打滚闹习惯了的,见奶奶这样,立刻也跟着闹起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云思儿。
这会儿正是傍晚,村子里最热闹的时候,再加上郭家的屋子在村子中间,他们这些哀嚎很快就引来看热闹的村民。
云思儿在后屋听到动静,心知这防身术是练不下去了,拿帕子擦了汗,又将眼睛揉得通红,这才开门出去走到院子里。
她站在院墙边,扯着嗓子道歉:“婆婆,婆婆您别哭了,我认错!
我今儿就不该回门,就应该留在家里给你们做饭。
刚才良生骂我,我也不应该回嘴,就应该站在原地让他出气。
如果光骂我出不了气,还得让他两拳才行。
婆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求您别闹了,有话好好说行吗?
您要这么闹下去,吵了左右邻居可怎么好?
我听说前屋刘嫂子怀孕已经八九个月了,正是关键的时候,您这样闹着惊了她的胎,咱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还有隔壁根爷爷今年都八十多了,人家可是天黑就要睡觉的……”
比起李氏毫无重点的哭闹咒骂,云思儿这种带了明确指向的说辞显然更有说服力。
外边听热闹的人,心里一下就有了偏向。
接着云思儿又打开院门走出去跟人道歉,说都是她们家的错,这才扰了大家的清静。
她一个柔弱小姑娘,眼眶鼻头都发红,旁人自然不忍心苛责她,反而都安慰她。
有那上了年纪的还给她支招,让她别太顺着李氏和几个孩子,婆婆该晾就晾,孩子该打就打,这样才能在李家立住脚。
云思儿对着大家千恩万谢,将一个斯文娇弱又讲理的新媳妇形象塑造得入木三分。
待人群散去,云思儿关了院门,脸上的怯懦顿时消失。
她抄起一旁的竹棍挥了挥。
郭良生口口声声说她恶毒后娘,那她也不介意坐实这个身份。
今天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恶毒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