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
夏如凰穿上了墨绿色流缎深衣。
南墨渊则穿上了淡蓝色暗绣提花长袍。
两人一同出了郡主府。
自郑元化之事解决,已经月余。
这一个月是夏如凰过得极为充实的一月。
每日清晨便去医馆坐诊,下午回府。
南墨渊则时时同她随行,按照他的说法,看她治病救人,便是一种无上享受。
总之就要黏着。
夏如凰劝过多次,他每每以各种理由耍赖推脱。
最后干脆搬了家什,在看得到她的地方工作。
她也劝他要多多修炼,他回她时时刻刻都在修炼,并不需要刻意为之。
最重要的是心情,心情好,修炼速度自然快的。
要是把他赶走,反倒修炼慢了。
好吧。
她不劝了。
想到自己的五行圣体修炼起来也跟喝水一样简单,想来南墨渊的修炼速度只怕更快。
随他吧。
值得一提的是,南墨渊又给老祖们烧了几十箱元宝,招兵买马后指挥了多次战役,似乎全是大捷。
如今先祖们在地下已经抢得多个地盘,发展越发壮大了。
别的不说,那东圣酒,老祖就成坛成坛地往上搬。
家里人都爱喝。
喝了神魂壮大,暗疾不生,耳聪目明……
属实好处多多。
以东圣酒入药,效果则更佳。
她以酒入药,救下不少神魂受损者,神医之名逐步盖过郡主之名,连其他郡的病患也不远万里前来求医。
他们每每忧心而来,满意而归。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她救治的人越来越多时,她的修为也跟着水涨船高,并非刻意为之,而是水到渠成。
做事也越发地得心应手,灵感迸发有如神助。
而经由医师们推广的太极也很快成为众人练习的绝佳功法,
没有修行根基的人练了延年益寿、去病消灾。
有修行根基的人练了则是阴阳调和,稳定道基。
这功法影响帮助的人越来越多。
就在她日子过得有声有色之时,一道看不见的暗云却开始朝整个夏国弥漫……
皇宫。
啪嚓!
一名宫女不小心打碎了杯子。
夏戚狰狞怒喝:
“把她拖下去杖毙!”
任由那名宫女如何求饶,依旧被拉下去杖杀。
宫女凄厉的惨叫,才叫夏戚心情好受了些。
但一想到最近朝会之事,他戾气又生,满面阴霾。
“反了!这群逆臣真当我这个皇帝是摆设是吗!”
“朕的决定不重要,那夏宏一句话他们就上赶着簇拥!”
自从上次秋猎事件之后,这些大臣们全部转了性,平时跟那夏宏是政敌的,现在也巴结上去。
甚至他一手扶植起来的叶家也公开同镇国王府交好。
除了几个心腹,没人肯听他这个皇帝的话。
“陛下!陛下!他们竟敢联名上请清君侧,他们要废掉我这个皇后!”
那巴艳形容憔悴,两个眼睛下有着深深的黑眼圈。
“陛下,我兄长已经引咎辞官,太子命丧黄泉,可他们还不肯放过我!”
“陛下,陛下!难道我们真就要让镇国府一手遮天,那究竟您是皇帝,还是他是皇帝?”
夏戚怒不可遏:
“闭嘴!”
扬手一巴掌把那巴艳打翻在地。
那巴艳所说,正是他最担忧之事。
那巴艳倒地,神色凄厉:
“你不如杀了我,杀了我!我失去了后位,不如一死!”
夏戚火冒三丈。
但想起夏宏他无计可施。
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居然是五毒门的妖人,妖人也就罢了,偏偏他们全部被那夏如凰给收拾了。
如今的朝堂,他的话又算得上什么。
那巴艳状若疯狂道:
“他们既然不让我们好过,那我们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把各郡的藩王聚来王城,给他们分封更大的权利,借他们的手铲平夏宏!”
“北藩王不是怀疑他儿子被夏宏杀了吗?他一定恨透了夏宏!”
夏戚不太赞同。
此举无异于引虎驱狼,虽驱走狼,但后患无穷。
“你让我考虑考虑……”
“陛下,都到这一步,你就不必再考虑了,难道你真甘心让位?”
“他们今日清我,明日呢!是不是要清陛下!”
那巴艳不愧是最了解夏戚的,这一番扎心的话说出来,夏戚便腥红着眼答应了。
“召各地藩王上京,朕要论功行赏!”
八百里快马加鞭,传召很快就到了各郡藩王手中,如此天赐良机,他们又岂会错过,立刻整备军马前往王城。
淅沥沥。
一场秋雨说下就下。
夏如凰稳稳地把针扎入病人穴位,治疗好病患之后起身望向窗外。
风带来了雨水的腥气,也带来了血气。
她神色一凛。
“郡主,你怎么了?”
南墨渊关切地问,纤长有力的手指非常自然地在她肩膀上轻轻揉捏,舒适力量应当放松着她的精神。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有些事情可能比我预想得更早发生,我要尽早做打算才好。”
“我们先回府。”
南墨渊点点头:
“好。”
乘坐车舆回府,刚进二门,便好巧不巧地见到崔慕雪正从侧面的抄手游廊走过来。
这是半月来,她第九次“偶然”碰到崔慕雪了。
自郑元化事件后,她很是老实了一段时间。
但近来她似乎暂时改变了策略,转变了目标。
这个目标,是自己?
监视?
前世二哥的死,夏如凰一直无法释怀。
二哥死后,她曾去找过崔慕雪,但那时崔慕雪已经变卖了二哥的产业,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试图深挖,却有一股力量隐瞒着崔慕雪的行踪。
等后来她修炼有成回来查,早已是沧海桑田。
她至死也不知这崔慕雪究竟是谁的人。
把崔慕雪放在身边,便是要挖出其背后的人。
尔后,连根拔除。
现在她背后之人终于坐不住了么。
夏如凰想罢,朝崔慕雪走去。
南墨渊则是前往夏宏的书房。
两人并不需要眼神交流,便能分头行动,配合无间。
崔慕雪见夏如凰过来,转身就躲,被素蝶拦住。
“崔姐姐为何见了我就躲?”
崔慕雪脸上戴着温恭谦良的笑:
“我只是随便出来走走,不想冲撞了郡主。”
夏如凰道:
“姐姐的确要出来多走走,利于腹中胎儿临盆。”
崔慕雪脸色微白,想到夏如凰的神医身份,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但应该绝无可能知晓。
任何人来诊脉,都会诊出她的确身怀有孕。
只有她自己才清楚,那就是一包血。
自那次去郡主院中闹事,它就成了流不掉的一包血。
马上就到生产的日子,她越来越忧心,若她生出一包血而非胎儿,夏惊蛰一定会怀疑她。
她所有的计划也就全部泡汤。
“多谢郡主关心,夏郎有郡主这样的妹妹,是夏郎之福。”
夏如凰笑意不达眼底。
“我二哥有姐姐,才是他的福气。”
“下雨路滑,我送你回二哥那里吧。”
正说着话,一个又一个的朝中官员冒雨登门。
他们同夏如凰打过招呼,就往夏宏的书房里去。
崔慕雪不想走。
“不必了郡主,我身子乏,想在这里歇歇。”
夏如凰已经料到定然是朝中发生重大变故。
可崔慕雪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她同这场变故有何关系?
夏如凰的眸色深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