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玖看向方楚空，微微点头。
    “你的执念很强，值得我出手相助。”
    “主人，你真要帮他？”003的语气有些不解。
    她们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帮助方楚空这个陌生人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林玖的眼神带着点释然和不舍。
    “003，下个任务结束你就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吧。”
    “好啊，那我去打申请，你想休多久？”
    林玖只是看着那三个人没有说话。
    这一次，她就不跟着回去了。
    宋家父子看到林玖的猫口吐人言，被吓得手里的刀都拿不稳了。
    “鬼……鬼吗？”
    宋弟抖着手连连后退。
    林玖无悲无喜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003也无所畏惧地说：“真是个怂蛋。”
    这两个人身上有业障，不可能善终，观其周身死气缭绕，说不得今晚就要被鬼差给勾了。
    只是那方楚空也是一身死气……
    003摇摇头。
    这人有林玖帮忙的话，不好说不好说。
    “你若信我的，就放下刀交给我。这两个人多行不义必自毙，今晚就会得到报应。”
    “臭娘们你咒谁呢！”宋父当然不信这人是鬼，但也觉得邪性得很，听到林玖说得跟谶语一样的话，忍不住气得跳脚。
    方楚空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
    但是听到林玖的话他还是忍不住问：“你说真的？”
    林玖笑道：“这要看你信不信我了。”
    如果老天能收了这两个人的性命，方楚空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双手沾染鲜血。
    他怕自己去找宋清歆时，宋清歆会嫌弃他脏。
    方楚空很快就丢下刀，抬头说：“我信你。”
    林玖很喜欢方楚空的爽快。
    “好，因为你对我的信任让我很满意，我现在可以为你打开一扇新世界的门，你可以再次与他们相遇，一切都来得及。”
    方楚空闻言心脏猛跳，他不得不伸出手按在胸口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真的吗！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你全都拿走！”
    这两人旁若无人的聊着听不懂的天，宋父心里发狠，心知今天不是他们死，就是自己和儿子死。
    于是抡着锄头，一下子砸碎了林玖的头。
    滚烫殷红的血迸出，003喵呜一声跳远了点。
    她倒是不担心林玖，这个身体死亡，刚好结束任务离开这个世界。
    方楚空愣愣地看着前一秒还在跟他说话的林玖，下一瞬间就脑袋开花倒在了松软的土地里。
    退到后面的宋弟见状也发了狠，拿起刀冲向方楚空狠狠扎了几刀。
    方楚空的刀扔在远处，他还愣着就被宋弟扑倒，腹部被利刃穿透又再次拔出来。
    “行了行了，快挖个深坑，给他们埋了。”宋父喘着粗气，眼睛瞪得大大的，见方楚空已经瞪着眼睛没了气息，赶紧拉起儿子说。
    宋弟看着方楚空的惨状，啊的一声丢了刀。
    “……我杀人了！爸，我杀人了呜呜呜……我们会不会被抓到，我不想死！”
    宋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拽着宋父的衣服，宋父把人提溜起来扇了他一巴掌。
    “别喊！别把人招来！”
    农村没什么娱乐，平时都休息得早，这会夜深人静的，宋父努力不让自己发抖，招呼着儿子在宋清歆旁边挖着坑。
    等两人忙活完又去旁边的荒地里搞了一层陈土撒上去，细细地打着手电筒掩盖了血迹，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遗漏。
    “那猫呢？”
    “没看见啊！”
    “它会说话，不会说出去吧？”
    “猫说的话，你信吗？谁信啊！谁说猫会说话，那人准是疯了！”宋父低声喝道，然后扯着宋弟回了家。
    003看着他们走远才显出身形来。
    “出来吧。”
    林玖的灵魂从暗处走出来，她对着土地招招手，方楚空的魂魄就从里面飘了出来。
    方楚空还有些愣愣的，再次看到林玖，他张口欲言，又闭上嘴看了看自己虚幻的身体。
    林玖没管他，又招了招手，地里埋着的方楚空之前拿的刀就飞了出来。
    003尾巴清扫，将土地恢复成原样。
    林玖手上冒出一团火光，那把刀就融化消失了。
    “003你记得通知林清风，就说我走了，让他记得给我收尸。这风水不好，我不想埋在这。”
    林玖拍拍手对003交代道。
    林清风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一个反派小可怜。
    方楚空看她说完话才开口问：“我已经死了？去了地府还能见到她吗？”
    “她也有执念未消，走不了。而且我说了能帮你开启个新世界你忘了？”
    “……真的可以吗？”
    林玖无所谓地点点头。
    “当然。”
    鬼差摇着幡走过来，被林玖身上的道德金光闪了眼睛，然后忙弯着腰上前问：“这位大人……”
    林玖对待鬼差还是挺客气的，她指了宋家的方向说：“那有两个新魂，你去收了吧，这个我带走了。”
    鬼差看林玖的金光太盛，不敢违逆，作了揖就跑了。
    方楚空看她还能使唤动鬼差，就知道她是有真本事的。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帮我？”
    “林玖，双木林，王九玖。”
    林玖没有回答他的第二个问题，而是问：“开启这个新世界，需要你出卖你的灵魂，用你的灵魂力量为媒介打开世界，你将不会再有来生。”
    方楚空变成魂体后思维都变慢了，他思索了一下林玖的话，问道：“是说我不能再投胎转世的意思吗？”
    “没错！宋清歆不是写了个小说嘛，就以它为蓝本吧，我提供力量，你提供媒介，她提供蓝本。三位一体，创造世界，完美！”
    “完美什么！”
    003炸毛，并且想挠花她的脸！
    “你帮他我不阻止，可是开启小世界需要的力量何其多！那是神明才能做到的！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玖摸摸003的脑袋。
    “003，麻烦你再做最后一个任务吧。替我看看那个小世界里他们几个的结局吧。”
    “我们一起走过太多个世界，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见了太多的人，我真的好累了。”
    “对不起，这次，我要当逃兵了。”
    林玖这次是一心求死。
    除了这个方法，林玖想不到自己还能怎样解脱。
    因为她的业务能力很强，连带着003也升级成为系统积分榜的第三名，所以她和003都是有正式工编制的。
    编制工自杀不仅灵魂会在地府受到惩罚，自己的系统也要受到惩罚。
    但是开启一个小世界，林玖是耗尽能量而亡，不算自尽，所以003不会有事。
    她已经尽力在为003考虑了。
    方楚空看着林玖和003道别。
    003心知自己劝不住她，只能含泪答应她的请求。
    “你知道的……你的话我从来没有拒绝过呜呜呜，主人！”
    林玖抱着003，用无悲无喜又带着点怜悯解脱的眼神看着方楚空，最后问道：“出卖你的灵魂，寿终正寝后魂飞魄散，再无转世，你可愿意？”
    方楚空点点头。
    “我愿意！”
    林玖放开003，003抹了抹眼泪，光芒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混聚成一股股数据流。
    林玖伸出手，宋清歆写得那本关于他们几个人的未完结小说就这样化作一段段数据汇入了那股庞大的数据流里。
    “我还想再见一面我的朋友们，你能帮帮我吗林玖！”
    方楚空感觉到自己在腾空，他有些焦急地问。
    林玖抽空看了他一眼，说：“如你所愿。”
    林玖的灵魂体越发透明虚幻，方楚空在进入那股数据流前，亲眼看着她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这世间。
    方楚空也消失后，以003为中心扩散出一圈圈的法则之力。
    小世界已成，宋清歆被困在坟里的虚弱魂魄也被003小心地收了起来。
    林玖在离开前已经安排好了一切，003会遵循她的意志先将宋清歆的魂魄温养起来，剔除这一世的一部分记忆后，再投入到小世界中。
    “阿玖你放心，你耗尽心血开启的小世界，我会用尽全力去维护，不会让它崩塌的。”
    003许下承诺，也没有忘记给林清风发送消息，做完所有事情后她就一头扎进那逐渐消失的法则之力中。
    这也是003在小世界中时不时消失的原因。
    每个世界都有神明眷顾，但是这个小世界是他们几人硬生生创造出来的。
    没有神明的法则之力维持，小世界想要正常运转很难很难。
    003付出了极大的精力去修补各种bug，终于让这个世界慢慢恢复了正常和秩序。
    等到她完成林玖留给她的任务，也就是见证方楚空他们几个人的结局，003就会脱离这个世界，新的神明会来接手这个小世界。
    方楚空被投进小世界时隐约看到了有人躺在地上，身边是被打翻的猫粮，还有浴缸里被稀释的血液……
    最后一眼，是班文昌猛地回头，眼角含泪。
    方楚空头痛欲裂地坐起身，一看手机，已经八点多了。
    他喝了口水，下床拉开窗帘。
    刺眼的阳光让他闭上了眼睛。
    宋清歆倒是起得很早去晨跑了，想着方楚空刚考完试是该好好休息就没叫他。
    方楚空梦到前世的事还非常地恍惚。
    刚来这个世界时，他的身体才十一、二岁的年纪。
    他非常地惶恐，方楚空疯狂地想找宋清歆。
    方楚空的举措还把当时的李秋芹和方东丘吓了一跳。
    两人抽出很多的时间去陪伴他，方楚空也渐渐接受了自己的新父母。
    这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宋清歆亲手为他创造出来的父母。
    意识到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时，方楚空忽然就放弃了。
    “这是她写的小说啊，我们必定是要再相见的。”
    方楚空坚信自己还能见到她，坚信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于是他就潜心学习，努力锻炼。
    只是前几年李秋芹他们对方楚空疏于照顾，方楚空的肠胃还是不太好。
    他就想起来陈皮枸杞茶，自己又去了药店买着喝。
    这次他有好好吃饭，胃病也慢慢调理了回来。
    他会用最好的姿态，出现在宋清歆面前。
    宋清歆站在楼下仰头看着方楚空，终于忍不住掏出了手机给他打了电话。
    被电话铃声惊醒的方楚空一看是宋清歆立马接了电话。
    “你往下看了半天，真没看见我啊？”
    “啊？”方楚空下意识往下看了一眼。
    宋清歆一手拿着早餐袋子，一手拿着手机，叉着腿正在抬头看他。
    “刚刚在发呆呢，我下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上去，你等着吃饭。”
    宋清歆朝他摇摇手挂断了电话。
    三楼，就几步路，哪里就需要接了。
    不过方楚空还是开了门，往下走了一层楼来接她。
    拿过宋清歆手里的早餐袋子，方楚空问：“你也还没吃？”
    “是啊，空腹有氧嘛，我买了两份，一起吃吧。”
    两人在一起吃着早饭，宋清歆看了看手机说：“小墨下午叫我们去奇行公司，说是做一期访谈。”
    方楚空点点头。
    “可以。”
    六人好不容易再次相聚，加上新一届的奇行大赛很快就要开始了，公司那边希望他们六个人能来做一起访谈，给做做宣传。
    其实从宋清歆他们高考完就慢慢降低了奇行的使用频率。
    到了大学，他们更需要的是自己探索研究，不断学习新知识，而不是去刷题了。
    所以宋清歆他们登陆奇行网站大多都是去发布一些新的讨论交流帖子。
    至于榜一的排名标志，六个人早就失去了。
    但是有两个金灿灿的标志，会跟随他们的账号一辈子。
    【奇行第一届网络大赛冠军】
    【奇行第一届全国大赛冠军】
    这次的访谈采用的是录播的形式，其实准备地很仓促，因为公司那边也是刚知道宋清歆他们都回来了。
    主持人是他们都熟悉的人，波波。
    “欢迎六位来到奇行，先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虽然是录播加后期剪辑，但是这个流程是要有的。
    班文昌坐在最前面，他也是第一个开口的。
    “大家好，我是对方辩友说的队队长，花千树。”
    “大家好，我是副队长，蚊子轰大炮。”
    “老鸡抓小鹰。”
    “陈皮枸杞泡茶。”
    “什么不稀奇。”
    “计算机。”
    六人只是提前看了几个必问的问题，其他都是自由发挥，波波也没想到他们几个人还会用自己的昵称。
    毕竟真名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如今高考刚结束，请大家各自说一句话送给今年毕业的考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