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的软剑在半空中微微颤抖,却迟迟未能落下,仿佛连兵器也在这一刻失去了决断。
两人之间,空气再次凝固,但这一次,不再是剑拔弩张的紧张,而是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所充斥。
沈霜的眼神在李怀信与福星之间来回游移,试图从这一连串的意外中找出一丝合理的解释。
“李怀信?!你不是被困在井下洞天了吗?怎会出现在这里?”沈霜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率先打破了沉默。
李怀信知道必须解释清楚此事,否则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先将福星小心翼翼地放回怀中,然后将自己在井下洞天的经历从头至尾地讲述了一遍。
他的叙述,如同波澜壮阔的史诗,将沈霜带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从井下洞天突现的黑色太阳,那诡异景象仿佛预示着末日的降临。
再到黑色絮状物如同漫天黑雪,不仅复活了沉睡的妖兽,更赋予它们前所未有的力量,每一字一句都让人心生寒意,仿佛亲眼目睹了那场浩劫。
沈霜红唇微张,那双原本冰冷如霜的眼眸中,此刻已全然被惊愕所取代。
她似乎难以相信,如此匪夷所思的经历竟真实地发生在李怀信的身上。
“这...这简直不可思议!”沈霜终于忍不住轻声惊叹。
她的好奇心在李怀信生动的叙述下被彻底激发,脸上的冰霜早已融化,取而代之的是震惊、疑惑与好奇。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探索的光芒,不时地打断李怀信的叙述,抛出一个个问题,渴望能挖掘出这段非凡经历中的每一个细节。
李怀信面对沈霜的连番追问,都尽可能地一一解答。
但在解答过程中,他却也隐瞒了两件事。
隐瞒的第一件事,是关于他斩杀殷哲之事。
虽然当时李怀信是被逼无奈出于自卫,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同门相残,好说不好听。
这在世人眼中将是无法洗白的污点,即便理由再正当,也难以避免口舌之争。
尽管李怀信内心深信,即便沈霜知道了真相,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这边。
然而,出于谨慎考虑,李怀信还是认为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他隐瞒真相,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与殷哲之间发生了一场激烈战斗,言语间透露出自己处于劣势,最终不得不落荒而逃。
至于殷哲的后续,李怀信则是一脸无奈地表示,自己再未见过他,更不知其生死下落。
隐瞒的第二件事,便是李怀信在神秘空间习得土遁术的事情,这是他最大的隐秘。
他深知这个秘密一旦泄露,恐将引来无法预料的祸患。
故而他对此事守口如瓶,即便是面对沈霜这样的生死之交,也未曾透露分毫。
当沈霜问起他逃离井下洞天所施展的土遁术是从何习得时,李怀信则谎称是在那神秘森林的腹地,发现了一处遗迹,从遗迹中习得。
沈霜对李怀信此番解释非但没有丝毫怀疑,反而被深深地震撼,内心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波澜。
她没想到,李怀信在井下洞天的经历是如此惊心动魄,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曲折与奇遇,仿佛是一部跌宕起伏的传奇故事。
片刻的沉默后,沈霜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目光再次落在李怀信的身上,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一想到自己沐浴时可能不经意间被李怀信窥见的场景,沈霜的心中便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羞涩,脸颊上迅速攀上了一抹绯红,既娇艳又带着几分羞涩的韵味。
她急忙深吸一口气,试图将情绪深埋心底,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平静如水。
然而,尽管她极力掩饰,但话语间仍不经意间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你刚才浮出水面的时候,”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可有……看到什么?”
这简短的几句话,字里行间却藏着她对答案既渴望又害怕的矛盾心理。
李怀信的心猛地一紧,脸颊瞬间有些发烫:‘唉,这个话题终究还是无法避免。’
然而,他迅速调整思绪,以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回答:“沈姑娘,你忘了吗?我这双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沈霜的追问并未因此停歇:“可你有神识,即使眼睛看不见,也应当能感应到些什么吧?”
“沈姑娘,当时我身陷水下,四周混沌一片,我的神识仅捕捉到水面上有一个朦胧的人影轮廓,至于其他的……便无从感知。”
虽然李怀信说谎了,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他总不能说自己意外感应到沈霜沐浴时的模样吧?
那样只会将自己置于一个无比尴尬的境地。
沈霜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李怀信的脸上,试图捕捉哪怕是最细微的表情变化,以此来辨别他话语中的真伪。
然而,李怀信的神色却异常平静,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内心的。
沈霜并不知道李怀信的神识之力远超自己,因此在她的认知里,两人通过神识所能感知到的水下景象应该是大致相当的。
她不禁回想起自己之前在水面之上,用神识穿透水层,去感应水下李怀信的情形。
那时,她所感知到的也仅仅是一道模糊而深邃的黑色人影,面容与衣物都是模糊不清,难以辨认。
将这份记忆与李怀信所说的话相对比,两者竟非常地相似,几乎如出一辙。
‘或许,他和我一样,真的只是感应到了一个黑影,其他什么也没感应到。’沈霜在心中暗自思量,先前的疑虑逐渐消散。
最终,沈霜相信了李怀信的话,毕竟人们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情。
“好吧,我相信你。”沈霜眉头也随之舒展开来,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心情瞬间变得轻松而明媚。
这一刻,她终于能够释怀,不再为那个关于沐浴时的误会而耿耿于怀,也不必再担心这份尴尬会成为两人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见沈霜如此说,李怀信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对了,”沈霜突然想起了什么,“师父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呢!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师父那儿吧?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你平安归来,一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