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他的目光,举着球杆拨弄着,这屋子里昏暗不清,纸人那一双白脚一晃一晃,我用杆戳着,怎么都不像薄薄的纸。
“不是纸人,难道是死人?”
大聪明一问话,那纸人仿佛听懂了一般,啪嗒掉下来一个,把我们几个吓得哇哇大叫。
不多时,仁杞挡在了我们前头,这场鬼哭狼嚎的闹剧,才得以缓解。
仁杞蹲下身,手燃起蓝色火焰,查看掉落在太师椅上的纸人。
我们也跟着凑过去,纸人脸上红唇,黑眼,连带那重手笔的晒红,衬得它脸越发苍白骇人。
我稍微凑得近了,才发现这纸人的脸,好像有毛孔,虽然涂了白粉,但上面的皮肤纹路,毛孔,甚至还有疤痕,都做得极其逼真。
我惊恐:“这不是纸人,这是……”
“人皮做的人俑。”
仁杞淡淡开口,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三人当场惊跌,特别是刚刚开口的大聪明,此刻惊恐万分:
“真,真是死人?!”
我咽了咽口水,抬头去望屋顶成排的纸人,不,是人俑,难受到生理性恶心。
“难怪古镇里没人,他们是不是都被做成了人俑?”
“八九不离十。”
仁杞说着,修长指尖掐住人俑的头皮,往下狠厉一拉。
哗啦——
人俑整个头皮至后脑勺处裂开,脸皮瞬间松松垮垮,那裂开处明显可见麻线缝合的针孔。
“笔记本里有。”我快速翻阅着爷爷的笔记,找到了为数不多的文字记载,看字迹,是先人所记,想是古老到现世极少见。
“人俑可作一些大型禁制,阵法的媒介。但因为人俑制作极其复杂,可用的尸体也不好寻找,又容易被心怀不轨的人用作邪术,所以制作方子早就被毁掉了。”
仁杞眼眸思绪复杂。
“三层困住吾的禁制,与它有关。”
“什么?!”我一横眉,举杆:“我扎死它!”
“别碰皮里面的东西。”仁杞当即拉住我的手,“危险。”
“抱歉啊。”我的确冲动了,差点没忍住一杆子扎穿它,可恶的云晓兰!
“仁杞大人,你前面说发现了什么跟几百年前有关系东西,是不是在三层?”
仁杞点点头,示意我们跟上。
走出纸扎铺,蛊蛛血天网也绵延在半空,看样子,整个古镇都在它的笼罩之下。
我们站在古镇第一层,一眼朝镇底望去,就像一个巨型螺旋状沙漏一般。
贺遥之前带来的公鸡还在古镇里逛,那老鼠被追逐得狠了,吱吱吱的攀上第一层的老房子房顶,顺势一跳,似要跃上血天网。
仁杞悄悄使了灵术,老鼠所跃之处的结界破了小口,它顺利跃上血天网,不过一瞬,那蛊蛛如饿鬼似的,疯往老鼠身上涌。
没两秒,一张完好无损的老鼠皮软趴趴的沾在血天网上。
我们都吓得下意识退后两步。
我声音发颤:
“原来那么干净的人俑皮,是这样来的!要是昨天云晓兰将这些个玩意儿放出来,我们是不是团灭了!”
“她不敢,蛊蛛野蛮凶残,为了饱腹不受控制,她明显无法完全操控,才用禁制封起来,那些皮俑,恐怕是很早之前就被一网打进的镇民。”
仁杞解释着,我们都在幸好,幸好仁杞眼疾手快使了结界,不然大家都是完整的人皮……
“贺遥,你们待在一层观察情况,吾同阳禾去三层,一层最安全,虽然十有八九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以防万一,万一有什么,你们先走。”
仁杞严肃嘱咐着,贺遥几人握紧杆子,头点如捣蒜。
如此,我跟仁杞踏上了石梯,我其实还有些后怕,就是这个石梯上,我特么差点让那破棺材把心肝撞出来!
走到三层,云晓兰房子外面,我下意识握紧了口袋中的纸棺,院门上的油灯已经跌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仁杞伸出手,掌心浮现铜镜,我吓得躲去他身后,差点咬道舌头:
“铜镜!铜镜怎么在你这里?快丢掉快丢掉,这玩意儿里头有阵法,困进去了,只能死出来!”
“噗……”
仁杞被我的反应逗笑了。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放心,这铜镜可没有阵法,困住你的,是夺舍阵法,铜镜只是提供力量的。”
“这铜镜是古物,其年龄,可以追溯到千年前。”
仁杞说着,推开了院门,里头一片狼藉,院中的建筑物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烂洞,比筛子还要筛子。
“千年前?谁的物件?”
仁杞使出灵力,催动着铜镜的力量,铜镜颤抖着,飘出一股奇怪的气息,这气息令人非常不适。
“吾还不确定,这种古物有灵性,像是长夜河里出来的,总之,现在,可以彻底为你所用。”
仁杞说着,那奇怪的气息从铜镜中分出八个方向来,我兴奋的一度量,东南西北,还有四个角落,分别对应——东南、东北,西南、西北。
我比量完,豁然贯通:“这是,禁制源点所在地!”
同仁杞对视一眼,我们分工,一人去找了四个点,每个点都一处假山,假山敲碎,里头就是一具人俑。
将八具人俑移到院子中央,对好方位摆放,我一开阴眼,就瞧见这八具人俑之间,牵连着丝丝红褐色禁制线,禁制线在它们之间走出复杂的线路。
我捡起一只死老鼠的尸体,扔进禁制线中,那禁制线瞬时闪现无数利刃,直接将老鼠尸体扎成了一抹灰。
风一过,扬了个干净。
我当场鄂住,那么之前仁杞,就是被困在这个禁制线中,怪不得,怪不得被困住。
我回头有些心疼的看向他,他不动声色,宽厚的掌心一把盖住我脑袋,认真道:
“这禁制的灵源,与锁住吾龙身的那锁链灵源,出之一处。”
“啊?”我诧异,“灵源一处,那就是,很有可能出自一人手笔。”
“难道……那锁链,是云晓兰弄出来的,当年镇压你,她参与了?或者是,云晓兰背后有人?”
仁杞闭眸,神情有些阴郁:“吾就说,阳朔怎么会那么大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