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之后,萧云舟才将伍丰给他的单子展开瞧了眼。
果然如他所料,孙御医早就被萧梓钧收买,在药罐上动手脚。
他必须要找个大夫,将皇帝治好。
萧梓钧还没从储君位上下来,若皇帝突然去世,倒是便宜了他,可以顺利继位。
不过,龙鳞卫只听皇帝的,怎么也查不出真相?
他蹙眉沉思,吩咐赵欢:“去查查,龙鳞卫统领,与谁私下见面过。”
赵欢领命,迅速去查。
萧云舟入宫应付皇帝猜疑,顾清鸢也没闲着。
因为三司会审,所以张纪被转到刑部大牢关押。
她与哥哥商议了个法子,既能捣毁西夏探子据点,还会让张纪彻底无翻身可能。
顾清川一开始是拒绝的:“阿鸢,我知道这是个好法子,可若是让沈姑娘知道,我……”
“哥,这件事是我做的,到时候我去找沈姑娘道歉。”顾清鸢认真地道,“这是让沈姑娘摆脱西夏暗探,从此自由,最好的法子,还不让她被西夏怀疑。”
顾清川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颔首答应。
当天晚上,有两个蒙面人闯入“守卫稀松”的刑部,劫走了张纪。
张纪完全是懵的,太子不是告诉他,让他且现在刑部待着,会想法子救他。
竟然是这样救?
他几乎是被这两个身强力壮之人架出来的,一路上所有守卫都被他们迷晕。
此二人是顾清鸢找来的云仓阁好手,将张纪救出来之后,连夜将他送到了那豆腐坊附近。
将他放下,两人转身便走,其中一人走的时候,还敲响了豆腐坊的门,两长一短。
听到是熟悉的敲门声,豆蔻打开门,却瞧见满眼茫然的张纪。
张纪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瞧见豆蔻便问:“姑娘,这是何处?”
豆蔻做了多年暗探,听他这么一问,立刻就意识到出事了。
她忙回头叫醒屋内酣睡的男人,将门关上,就打算从他们准备好的密道逃走。
可她还未进屋,就听到屋内一阵男人的闷哼声。
她闪身就要从院外逃,屋内蓦然冲出一黑衣人,拦住她去路。
听到屋内的动静,瞧见面前出现的黑衣人,张纪迅速反应过来,只怕今晚他是被人陷害的,拔腿就跑。
奈何他那点三脚猫功夫,如何是云仓阁人的对手?
不出三招,对方的刀就架在他的脖颈上。
张纪瞧着那闪着寒光的刀,嘴角抽搐道:“好汉,你是哪条道上的,我是前刑部尚书,你背后之人给你多钱,我给你三倍,不!十倍!如何?”
对方蒙着面,根本不理他,将刀刃又往他脖颈伸出推了推,他吓得慌忙噤声。
他被迷晕,丢在豆腐坊内,与那对夫妻做成斗殴互伤的样子。
刑部衙役不出片刻就赶到,将这三人带回去。
云仓阁的人瞧着他们入了刑部,这才回去向顾清鸢报告好消息。
“小姐,张纪这回是没办法翻身了。”珠莲笑着道,“太子还如何救得了他?”
“我可不仅要太子不能救他。”顾清鸢目光蓦然清冷,“我要张纪抄家灭族,要他拉萧梓钧,一同去死!”
她写了封信,交给金一:“将这个消息卖给张纪的心腹。”
次日清晨,朝堂。
旁人都是站立垂手,顾清川得皇帝恩赐,特许坐着轮椅上朝。
他将昨晚之事写成奏折,呈给皇帝。
萧晋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当下便下了圣旨,抄家灭族!
“皇上。”宋之珩又拿出一张奏折,“这里是臣查到的张纪贪墨罪证。”
奏折内夹着一些票据,还有那个宅子的账本。
“很好!”萧晋咬牙切齿地道,“查!给朕彻查!谁牵扯其中,十二岁以上男丁砍头,女眷全部没入官奴!”
顾清川与宋之珩二人一站一坐,全都躬身行礼。
部分之前与张纪来往密切的官员,瑟瑟发抖地看着他二人。
瞧着都不像是能收买的主,他们这回是在劫难逃了!
这些人多数明里暗里都是太子的人,萧梓钧蹙眉,盯着身后两人。
张纪怎么会突然与西夏有染?
萧梓钧不由地笑道:“顾尚书,不过上任数日,就有此成效,当真是天赋异禀!”
“皇上委以重任,臣不敢不尽心。”顾清川目光冷淡,躬身向他行礼。
“孤怎么听说,昨晚张纪是被人救出刑部?”萧梓钧突然问,“刑部守卫,竟如此稀松?”
“臣上任几日,对刑部几个部门尚未十分熟悉。”顾清川面色不变,“他们对臣也并不是很服气,出了这样的事,是臣无能,臣定想法子好好整顿刑部!”
萧梓钧皱眉,自己这么一问,不仅没有能将顾清川治罪,还给了其借口将刑部上下整顿。
这以后,刑部还如何为他做事?
他愤恨地正要开口,萧晋想到自己身体,就算不是药出了错,也定是有人要害他。
所以,他不再助长萧梓钧在朝中的势力,当下摆手道:“就这么办,太子若有何疑问,散朝之后私下再问。”
看着皇祖父离开,萧梓钧震惊不已,他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让皇祖父又怀疑了?
散朝之后,朝臣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全都在想法子,怎么度过这一劫。
顾清川自己推着轮椅出宫。
宫门口,沈知意正在等着他,虽然脸上在笑,眼底却一片冰冷。
顾清川知道她来接自己是为何,沉默地让小厮将他扶上马车。
“顾大人,如何不来拿我?”沈知意跟着上车,直直地盯着他问,“若是你碍于颜面,现在我自己送上门了。”
她将双手并拢,举到他面前,用眼神示意他绑了自己问罪。
从出生,她的母亲就抛弃了她,她的父亲也对她不闻不问,任由她在后宫自生自灭。
没有人真正关心她,爱护她,她只能自己保护自己,在后宫那吃人的地方,磕磕绊绊地长大。
九岁那年,她遇到了为人质的顾清川。
同样毫无依仗的两人,相互搀扶,相互温暖,度过那冰冷后宫的一年又一年。
她很清楚,自己在西夏的结果,不是被送去和亲,就是被送给哪个臣子。
为了自己,也为了顾清川,她毅然决然地答应了父皇的条件,跟来了东篱。
对西夏探子,她一直是阳奉阴违,就琢磨着,怎么才能彻底摆脱他们,从此成为自由身。
她全心全意相信,且想跟他一起度过后半生的人,就在眼前。
可他却从未信任过她,一直派人跟踪她。
她不禁怀疑,这么多年,她所以为的情深不移,会不会……全都是他的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