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点头又摇头,不开心是真的,舍不得怪她也是真的。
沈幼梧也不打算再瞒着他。
“起因是订婚宴那天,我在休息室里听见厉少堂和人打电话,语气很凶,说什么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到之类的话。我觉得奇怪,后面就去查了那天的监控,看见了一个神秘的男人,我耐心地等他走近了,想要看清他的真面目,却没想到还不等我看清监控就黑了,我只看到一双眼睛。
后面谢煜出现,我总觉得他那双眼睛看着熟悉,但是他一直戴着黑框眼镜,我也因此一直不敢确定,直到今天,我故意让北星摘下了他的眼镜,这才确定了那个神秘男人就是他,正好这个时候,慕云深查出来他和赵美樱关系匪浅,但是到这里我还只是怀疑,是厉少堂的举动彻底坐实了我的猜测。”
说完,她又忽然想到了什么。
“但是这样说起来,好像又有点太巧了,我才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厉少堂马上也知道了,还急的要立他为副总裁,这未免有点太蹊跷了……”
厉北暝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果然,女孩马上就想明白了一切。
“肯定是谢煜知道自己身份已经被识破了,所以迫不及待地在厉少堂面前表明身份,让我根本来不及对他发难,而且他有信心,厉少堂会因为赵美樱,对他心怀愧疚,借此,他就能挑起一场厉氏集团的风波,成功了他有钱有权,没成功他也认了爸爸,厉少堂就算是看在那个女人的份上,对他都不会差。”
厉北暝搂过她的肩膀,带着她往楼下走。
“阿梧真聪明。”
等到了楼下,佣人过来汇报,说厉奶奶说身体不舒服不想吃晚饭了,厉北暝只“嗯”了一声,沈幼梧脸上却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
“奶奶年纪大了,不吃东西肯定不行,要不这样,晚点我去看看她,问问她想吃点什么,到时候我亲自给她做一点。”
厉北暝看着她,“你会做饭?”
沈幼梧点了点头,却是又马上拉住他的胳膊。
“不过我很少做,所以手艺肯定没你好,所以你到时候在边上教我好不好?”
厉北暝哪里看不出,她这是在哄他呢,但他十分受用。
“好。”
没一会儿,顾芷也被厉北星扶着下了楼,因为提气丸的效用,顾芷此刻的脸色看着好多了,只是眉头仍是皱得紧紧的,想来心里定是痛苦不堪。
等到了餐厅里,沈幼梧率先给她盛了一碗汤,让她慢慢地喝下去,会舒服一些,又说晚上会去陪陪她。
一旁的厉北星抬起头看着她,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幼梧瞥了他一眼,“你看我干什么,前面不是还不搭理我吗?”
少年低垂着脑袋,明显有些委屈。
“我不是不搭理你,我是心里难受。”
沈幼梧也给他盛了一碗汤,然后放到他面前。
“那现在呢?”
厉北星有些歉疚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除了我家里人,就你对我最好了。”
沈幼梧轻哼一声,“想通了就快吃饭,吃饱了就不心烦了。”
少年见她没生他的气,果断端起了碗,大口地喝起了汤。
顾芷虽然一直沉默着,但总算是能吃下些东西,能吃得下,就是好事。
等吃过晚饭,沈幼梧刚要去看看厉奶奶,顾芷破天荒叫住了她。
她回过头,却见她的目光又落在厉北暝的身上。
“我想离开这里。”
这座宅子,盛满了她痛苦的回忆,她每天一闭上眼就是各种不堪的往事在脑海中放映,如果没有沈幼梧帮她医治,她可能真的快要疯掉了,死掉了。
她不想这样下去了。
她不能因为一个男人毁了自己。
厉北暝一时猜不透她的心思,只见沈幼梧走上前来。
“伯母,您是想要离开老宅,离开这个让你伤心的地方吗?”
女人痛苦地闭上眼睛,然后点了点头。
厉北星见状,马上站了起来。
“妈去哪我就去哪,我不和她分开!”
沈幼梧此时也有些为难,按理说,顾芷是病人,而且她如今的做法是想要自救,是极其正确的。
但是厉奶奶……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病人的意愿最重要。
她看向厉北暝,二人目光对视几秒,厉北暝顿时明白了她的想法。
“你是想让他们都住到我那个别墅里去?”
沈幼梧点点头,“可以吗?”
她来不及和他解释让顾芷换个环境的好处和重要性,而且此时的顾芷,已经处在情绪崩溃的边缘,她在等着他们的答案,等着他们拉她一把。
她没时间犹豫。
厉北暝看着她脸上的急切,也猜到了些许。
虽然他更想和她二人世界,可这是她希望的,那他就无条件听从。
“好。”
听到他的回答,顾芷重重地呼出口气,然后睁开眼睛,看着他。
“北暝,谢谢你。”
厉北星虽然一开始没想到要搬家,但看到顾芷这么痛苦的模样,也知道如今的她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他走到她身边,将她轻轻搂到自己的怀里,然后看向沈幼梧。
“那你们也会搬过去吗?”
“当然,那个别墅本就是我为了阿梧买的。”
男人的回答快而坚定,只让人震惊之余,都明白了他对沈幼梧的用心。
厉北星沉默半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用力点了点头。
“那我去和奶奶说!”
说完,他就快步朝着厉奶奶的房间走去,沈幼梧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还有些担忧。
而此刻,顾芷慢慢地走向她。
她拉着她的手,眼底满是感激。
“阿梧,谢谢你。”
在这座宅子里,她是对她最好的人。
沈幼梧顺势牵起她的手,“伯母,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顾芷没说好,但也没挣开她的手,沈幼梧就牵着她慢慢地往外面走去。
如今已经是深冬了,夜里的风很冷,沈幼梧给她披上毯子,也没走远,就带着她在院子里逛了一圈。
忽然,她站住了脚,然后引她看向大门外面。
“伯母你看,只要踏出那道门,外面就是数不尽的好日子,你的人生就能重新来过。”
她知道她内心的痛苦,即使不能真正地感同身受,但她希望她能够好起来。
顾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眼底的痛苦逐渐散去,慢慢化为对自由的向往。
过了许久,她转过头看她,眼底多了抹晶亮的东西。
“我们明天就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