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婶子,您多心了。我瞧着姜花在厂里挺好,工作积极向上,生活有滋有味。年底工会还给她介绍了对象,对了!她是不是上她对象家过年了?”顾厂长猛地想起来。
姜老太和姜晓穗大感震惊。
“我姑姑\/花儿处对象了?!”
顾厂长睁大眼:“……你们不知道啊?”
“这欠揍的丫头片子,还是这么不听话!这么大事,怎么不跟我们提呢?”姜老太气急了,但气着气着又忍不住笑起来。
小女儿的婚事可算是她一块心病,年轻时候跟人私奔,不到中年死了丈夫,带着个孩子磕磕巴巴过日子。
她自己还是任人拿捏的性子,怎么叫人不担心呐?
姜老太虽然常年住在海市,吃的好穿的好,街坊邻居也愿意捧她,但她想起金市的女儿时,总时不时忧心。
晓穗和瑞华是好孩子不假,但毕竟隔了一层。她姑又住得远,真要有点啥事,不一定帮得上忙。
说来说去,还得找个男人才行。
可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还带着个拖油瓶,哪儿那么好找啊?
姜老太愁啊。
现在听说女儿居然处对象了,她简直没乐坏,逮着顾厂长问:“对方是啥样人啊?家在哪儿呢?结过婚没?”
“外地来的,听说是灯具厂职工。前几年他媳妇病死了,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工会瞧他们不容易,就牵了线。”顾厂长安慰,“老婶子,别担心。那男的我见过一回。有一次他来我们厂找姜花,人长得还行,挺精神的,看着对姜花不错。”
“嗐,长相啥都是次要的,主要得对我花儿好。”
“是是是,您说的对。”
姜老太又问:“灯具厂?那不是崔守——我花儿前头死了那丈夫的单位吗?他俩原本不认识?”
“哟,这我可不清楚,您还是亲自问问她。”顾厂长到底是外人,员工处对象的事哪好意思关心那么多,尤其对方还是死了丈夫的女员工,一不小心闹出什么风言风语可不好。
姜老太也知道这个道理,没难为他,感激地说:“行,真是要谢谢你啊,顾厂长。我们家花儿一定给你添麻烦了,有你这么好的领导,真是花儿的福气。她之前过得苦,这几年才过了几天舒坦日子。”
这话顾厂长爱听,最好让姜晓穗听听。
姜晓穗哪不知道姜老太和顾厂长的心思,很给面子地接话:“是了,谢谢顾厂长关照我姑姑,等我回学校安排好了,尽快来厂里一趟,怎么也要帮您把问题解决了。”
顾厂长咧着嘴走了。
他一走,姜老太立刻去喊姜老爷子,把姜花的新动态告诉他。
“结过婚是正常的,没结过婚也不可能看上花儿。”姜老爷子实事求是地说,“可那人有两个孩子,那家里的事,不全得花儿一个人照顾?他占便宜了。”
“可不是嘛。刚刚顾厂长在,我没好意思说。这结婚过日子多少操心事呐,养孩子又不是给口饭吃扯块布穿就行,以后孩子上学工作不都得操心?后妈难当,花儿又是那么个性子,我怕她受委屈。”
姜老爷子抽了半根烟,下了决定:“叫老二去市里跑一趟,无论如何把花儿和她对象带回来。”
姜老太点点头:“今天初五,要是赶点紧,他俩还能在开工前回去。”说着,起身出门叫人去。
第二天,姜花和她对象跟着姜忠和一起回了大队。
同一时间,姜晓穗刚把周瑞华送上车。他明天要上班,没福气留下来看热闹。
姜晓穗把人送到站里,等车开走,立刻回了大队。
姜花的对象叫潘红天,三十九岁,长得不丑不美,中等长相,眉毛浓浓的,瞧着很精神,人也挺有礼貌。
“叔叔、阿姨好,早该来家里看望二老,现在才过来,是我的问题。”他把一堆礼品放在桌上,说,“不知道二老喜欢什么,我问了问姜花,随便买了点,您二位别嫌弃。”
潘红天不傻,前两年这一家子来职工院闹过一回,那时他就晓得姜花娘家条件应该不错,所以这回买的东西也挑了贵的,在一般人家里算是贵重。
姜老太很热情,笑哈哈地说:“哎呀,来就来了,带啥东西呀?我和你老叔年纪大了,吃不了那么多。倒是你们两个,带着三个孩子,回头把东西带回去,给孩子们分了吃啊。”
潘红天笑:“孩子们有的吃呢,我俩都疼孩子,舍得买,您别惯着他们。”
姜老爷子问姜花:“咋不带孩子们一起来呢?”
姜花看了眼潘红天,解释说:“原本是要带来的,年后想送他们去少年宫学习书法,临时要买些笔墨。我怕来不及,就把孩子留下来,让他们自己去买了。”
姜老太想不通:“还差这点时间呀?我都多久没看到阿建了?你也是,一个人在金市也不知道来看看我和你爸。”
姜花苦笑,抱怨说:“妈,您和爸都在海市,我咋来啊?”
“咋不能来啊?金市到海市没车啊?”姜老太嘴上不饶人,瞪她,“还有你处对象的事咋不告诉我?要不是顾厂长来家里提起这事,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顾厂长来咱家了?”姜花一愣。
潘红天也微觉诧异。
他和姜花在一起四个月,两人搭伙过日子,处得挺好。但他只知道姜花家里在乡下,有个侄女考上大学,人很本事,把她爸妈也接到海市享福去了。
怎么顾厂长还跑到姜花老家来了?难道姜花工作上出了事?那也不应该来乡下啊……
姜老太咋咋呼呼地说:“他找晓穗有事,说你们厂布卖不出还是啥的?我也搞不清楚。反正不是头一回了,晓穗过阵子要去你们厂一趟呢。”
她看了眼面色诧异的潘红天,话题一转:“别说这个了,现在说说你们的事。你俩啥时候在一起的?我听人说,小潘是灯具厂的?你俩之前认识吗?”
潘红天调整好表情,如实回答:“我和崔守之前在一个厂,但不在一个部门,和姜花也打过照面,但是不熟悉。要不是工会牵线,我俩也没这个缘分。一直瞒着您二位,也是怕你们操心,总想着定了婚事,再往家里来,免得人说闲话。是我考虑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