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都说酒壮人胆,最是魔咒
作者:加辣菌子   痞子,你给我站住!最新章节     
    青松客栈。
    床榻上的凌书墨好似难过了一场,他紧紧闭着双目,双手握拳。
    这比之前的几次,都要吓人。
    不管是多镇定的人,也扛不住这三番五次的哀悼。
    加之,听到六年前韩妙染的一切,简直是更甚。
    当时,陈形意看着这人昏迷不知怎么办,便直接把人送到了离这里不远的客栈。
    他一直躺着,好似再也不想醒过来。
    陈形意无奈的看着这床榻上的人,面容实在难看:“这韩妙染一直都是你的死穴。从前是,现在还是……男人和男人这样,至于么!”
    白豌之死,他虽觉得有些难过,总不至于像凌书墨这般情恸。
    实在不明白,两个男人怎么就会有这种感情。
    陈形意瞧这人,有些无奈的:“我去请大夫吧!”
    突然,他从腰间摸索银两钱财的时候,呆住了。
    有个出奇皱的纸团,它被包裹着嵌在里面,小小一颗。
    他仓皇的打开这便条一看,字迹潦草的写着一行字-火下寒观君。
    似乎写的并不清楚。
    但是,联想到此前那一堆药童围着他们,大概是趁乱放进他钱袋的。
    “火下……观君……”
    陈形意的表情突然变幻不定,甚至隐隐有些害怕自己猜错了。
    他在目瞪口呆之间,想要将字条给凌书墨看,提醒还有些希望。
    可是,那床榻上的人却是叫不醒。
    陈形意只好跃身出门,顺着来时候的路朝着林覆那地下石室而去。
    ……
    窗外临寒,不知何时开始落了雨。
    “阿白……”
    一个极轻极冷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许久没有清醒的人,竟然恍惚中起了身。
    这憔悴面容,哪里像一个二十岁的人,仿佛是沧桑中繁华已逝。
    房中寂静,彻骨初寒。
    凌书墨想关上冷风吹来的窗,却在这雨中恍惚见到了此前与自己分别的人。
    赶紧关上,定是出现了幻觉。
    原来那火窑熊熊,怎么可能活下来。
    他叫来了店小二,没有要别的吃食,只说了几个字:
    “给我酒!”
    单单这个酒字,就已经消去了所有的愁。
    凌书墨一向滴酒不沾,哪怕六年前韩妙染的死讯传来。他也是封笔,而没有自甘堕落或了此残生。
    如今,偏偏拒不了。
    从前,白豌遇到想不通的事情便会饮酒。尽管酒量差的出奇,还总是发酒疯。
    他也想试试。
    可是,凌书墨大概就不适合与这种沾俗的东西混在一起。
    他天生就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气质,沾不了世俗,酒也能喝的文雅如品茶。
    甚至,一口便觉得晕,完全不胜酒力。
    然后,他便是叫来小二哥送笔墨纸砚,当着人家的面直接把酒杯摔在了地上,写起了狂草。
    纸张上是两句诗词 ——
    思往日,方知情。
    从别后,与君同。
    字字深刻,力如行云透纸,全是心中情意疾书。
    那凌书墨半睡半醒间,手中之笔恍若冷锋,飞扬故人音容笑貌,千丝万缕的回忆。
    然后,便是坐在桌边趴在纸张上一动不动,昏昏睡去。
    “客官?”
    小二哥抬着酒过来,轻唤几声都没有回复。
    一杯就醉的人,还是头一次看到。
    他目光定睛在桌上的字,顿时两眼放着光。因为,其本身就是落第秀才,崇尚字画。
    “好字啊!落笔临安。这人是临安居士?”
    这等落款,亦可说这字便是三圣擅书凌书墨的字迹,这墨宝起码价值千金。
    他悄然要将字收走,仿佛面对的是一袭金银珠宝,焯烫诱人。
    本想再看看还有什么值钱的墨宝,却一下被门外的惊雷吓了一跳,直接放着物,逃了出去。
    雨声阵阵,淅淅沥沥,黑云之下电闪雷鸣。
    门“吱呀”一声开了。
    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透雨而来。其令人目眩神摇,心中波澜起伏。
    进门的摸索片刻,却是恼。
    这人明明肩膀的伤都渗出血来,还喝酒。
    明明从来都滴酒不沾,居然有胆子叫来了那么一堆酒,喝几口就醉了。
    甚至,还一袭青衣握笔,写什么字,念什么诗文。
    当即便是将这凄寒,绝艳的墨宝收了起来,顺带把人拖去了床榻休息。
    因为力气实在不济,直接把人的衣衫扯开大半,扶上去的人都撞出了淤青。
    凌书墨躺的很不适,只觉得有些酒力不胜,眼波迷蒙。
    酒醉之后,仅仅臆想这个人的面,却仍能触及到雨中那如诗画般的人。
    这秀逸面容,似乎清凉中能勾勒出火焰似的灼热。
    他仰着头拥了上去,用指尖轻柔的触摸着那人,眼眸中带着红。
    “你刚逃出地府吗……”
    对面人耳朵一动:“你倒是把我想的厉害,阎王爷那么好忽悠?”
    实在是很喜欢听,这对万事万物都玩世不恭,不以为意的调笑言论。
    就算这只是梦境也好,凌书墨也急不可耐的紧紧抱住这个人。
    “能逃出来也好,也好……这次我想去找你……”
    还来得及说自己要做什么,直接就将其扣住了手腕,越发用着力。
    “都说我不是从地府逃出来的!”对面人厉着声音。
    然而,神志不清的凌书墨却是半点都没有听进去。
    这人半卧在床榻,坐在一旁的人独秀灵可触,使人意乱情迷。
    咫尺之间,触手可及……
    那一刻,
    往日什么翩翩君子,惩忿窒欲都没了。
    凌书墨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竭力的感受着这个人的存在。
    向来端方俊雅的他,从未如此失控的汲取面前人。
    “阿白……”
    他没有章法的吻着,这种浓烈而失常的情欲,几乎让对面人以为这又是一个假人。
    “为什么你要这样,告诉我就不行吗………… ”
    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不仅仅是分别的五年。而是明明这个人已经恢复了记忆,却一个字也不在他面前提。
    “被囚井牢,跳护城河这种事。但凡你说一句也好……”
    勉强可以得到呼吸的人,蓦然:“你都知道了……”
    凌书墨捧着他的面颊:“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瞒着我?”
    “我是觉得过去不重要,将来才重要……等等……你……”白豌还未说完,就被对面人的堵住了口。
    凌书墨之前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可是似乎是本能似的,在仅剩的理智中烙印自己的气息。
    都说酒壮人胆,最是魔咒。
    长久的压抑和克制,这种情不自禁怎禁锢的住,醉人汲取仿佛是顺理成章。
    火烛辉映,摇曳的与窗外的雨呼应,扰人心智。
    乌丝交叠缠绕,人在轻声细碎间,处处流连。
    凌书墨心想,就算是鬼魂。就算地府逃回来的念想也好,他不想放开。
    只有,某个人在黑夜中羞愤又懊恼:“不对,我怎么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