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坐在研究院的食堂，气氛有点微妙。
    宁竹拉着黎音坐在桌子一侧，秦莜和谢云霄坐在另一侧，宁竹警惕地看着秦莜的方向，而秦莜则是正在把自己盘子里的豆角往黎音的盘子里夹。
    她从小就不爱吃豆角，而黎音则是来者不拒。
    谢云霄也在往秦莜的盘子里夹排骨，她知道秦莜爱吃这个。
    黎音尝了一口豆角，忍不住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异常局总部食堂的饭菜，味道就是好！
    “对了，苏霁学姐和允儿现在怎么样了？没什么事吧？”
    秦莜停下了动作，笑道：“允儿正在进行第一次训练，这次试炼的持续时间是最长的，大概在四个月到一年，这段时间没办法醒过来。至于苏霁，她的表现很好，从来到研究院以后积极配合研究，再也没有失控。如今研究院正在计划让她重新拥有能力，作为高端战力的补充。”
    说完，她低头吃了口饭，发现自己盘子里已经全都是排骨了，堆得和小山一样。
    对于秦莜口中，让苏霁重新拥有能力这一点，黎音感觉有些惊讶：“你说的能力，是完美掌控者还是她原本的能力？”
    “原本的能力。”
    谢云霄接过话题继续说道：“苏霁的情况很特殊，它本身拥有完美掌控者的资质，但不知什么原因，核心很排斥她，没办法像我们一样，进入试炼空间获得能力。但她本身拥有的能力就已经很强大了，从你召唤出来的那个女人就能看出来，继续发展下去，实力不会弱于完美掌控者。但现在有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就是她只有睡着了以后才能激发能力，可睡着又不能自主控制，导致不具备相应战斗力。所以研究员们正在寻找一种方法，让她能够在清醒状态下自由地使用能力。”
    黎音大概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很简单，就是程序设定。因为变身能力是属于第二人格的，只有苏霁昏睡才能够出现，现在那个人格被自己吸走了，原本的苏霁自然无法控制。
    毕以前的她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不过还有一点让她想不明白。
    刚才的李慕依，在战斗前是拿出了一块黑色晶石的，已知黑色晶石一共有两块，一块飞进了自己体内消失不见，另一块在苏霁体内没找到，大概率是被斧子空间吸走了。
    所以说，苏霁为啥还能使用能力？
    难道说，她体内的那块晶石没有被自己吸走，飞入自己体内的那块晶石跑到噩梦世界去了？李慕依用的还是她自己的？
    黎音决定，找时间去噩梦世界问问当事人。
    听到两位熟悉的人都过得不错，她的心里也跟着开心，就连饭都多吃了一些，最后撑到走不动路。
    饭后，黎音将一个小罐子递给了谢云霄，里面装着星星点点的能量，宛如液体一般，看上去十分梦幻。
    “这就是你说的，可以缓解战斗员污染侵蚀的东西？”
    即使隔着玻璃，她都能感觉出其中蕴含的能量到底有多恐怖。
    这种东西一旦交到研究院的手中，或许就再也看不到了，根本不可能给普通的战斗员使用。
    不是他们坐办公室的人不拿战斗人员的命当一回事，而是所有研究员都很清楚，自己等人承担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因为眼前的生死离别就裹足不前，那就是将整个国家的命运置于危险之中。
    黎音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微微一笑：“这些能量只能用来治疗污染侵蚀，没有其他作用，不信你试试？”
    谢云霄真有点不信，她打开盖子，准备放出一点气息吸收，却惊讶地发现这些能量极其稳定，别说散发气息了，就算摇晃都不会有任何波动。
    她小心翼翼地沾了一点点吸收进体内，却发现被她吸收的能量凭空消失了。
    “还真一点用都没有。”
    嘴上说着没用，脸上却不自觉地露出惊喜的笑容。
    这样一来，她那些即将撑不住的战友，就有救了！
    “别忘了稀释，只要一点点就能够消除污染了。这些估计够你们用几年的，没了就告诉我。”
    不是她不想多给，而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能量离开身体能够维持多久。
    万一没几个月就消散了，还挺亏的。
    “我明白！黎音，如果它真的有效，你就是全国十一万战斗员的恩人！即使没有效果，我也要在这里替他们谢谢你，谢谢你为他们所做的努力！”
    黎音笑着摆手：“别客气，我应该做的。对了，别忘记我和你说的，去接触接触那些藏在深山里的眷族，或许可以将他们拉到同一阵线上。”
    “我知道了。”
    黎音又朝秦莜摆了摆手：“等你放假了联系我。”
    秦莜依依不舍地点头：“嗯！我会尽快完成训练的！”
    谢绝了谢云霄送她们回去的提议，黎音和宁竹手拉着手朝着附近的镇子走去。
    看着两个小姑娘逐渐远去的背影，明明是大晚上的，还是走夜路，谢云霄却感觉无比安心。
    她俩走在一起，就算是邪神出来都得被串起来做成烤肉吧？
    宁竹捏了捏黎音的小手，有些不满地说道：“你让那个秦莜联系你干啥？你们还想出去约会啊？”
    黎音哭笑不得：“哪有，我这不是好久都没去看过秦叔叔他们了吗？秦莜说等她训练完了我们买些礼物回去看看。”
    “什么！你们都想去见家长了！”
    宁竹故作惊讶地叫道，眼中闪过一丝调皮的光芒。
    黎音抱住了她的腰，坏笑道：“我们不是早就见过家长了吗？咱爸好像都同意咱俩在一起了呢！”
    “谁说的？你问他了？”宁竹差点被噎住，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没有啊，感觉嘛，我的第六感很准的。”
    “吓我一跳……”
    她好像松了口气，可语气中却又带着一点失望。
    仰头望着漫天的繁星，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似乎从认识黎音开始，一切都在变好。
    如果没有她，恐怕当初自己和父亲就都会死在罗安镇的融合鬼手中；如果没有她，临海恐怕早就在临海大学事件时，就已经毁灭了；如果没有她，临海那上万只邪神，以及三位超越邪神的存在，根本就不可能完美解决；还有京城这一次……
    而且，如果不是她，自己也绝对接触不到这边的世界，更不可能成为如今的自己。
    要是没有遇见黎音，或许自己会继续在家里帮忙，一直到高考结束，靠着国家的政策，在京城找一所大学，普通地完成学业，过着平凡的生活。
    但命运的安排让自己遇见了黎音，从此自己的世界变得不再平凡。
    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李慕依？要不是她，也……也不会有那一晚上的事情了。
    “对了黎音，你上次和我说，张教授口中的世界真相，你现在有眉目了吗？”
    黎音正在欣赏宁竹越来越温柔的脸色，看着那张红彤彤的小脸，真想上去咬一口。
    可没想到话题转变得这么快，让她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听清楚问题，黎音无奈地摇头：“没有。就算是我也看不清这个世界，不过我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方便和我说说吗？”宁竹好奇地问道。
    黎音仰头望向那无尽的星空，缓缓闭上了眼睛：“阿竹，你觉得有外星人吗？”
    “外星人？”
    宁竹想了想，点头：“应该有吧，毕竟妖魔鬼怪都存在，外星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那你觉得外星人是什么样子的？”
    “灰皮大眼怪？”
    黎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阿竹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电影里的形象。
    不过毕竟谁也没见过真正的外星人，只能靠想象和各种科幻作品中的描绘来构建形象。
    “其实，我一直在想，所谓的外星人，或许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种生物。”黎音睁开眼睛，目光深邃地望着天空：“他们可能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甚至可能是一种能量体，或者是一种意识。”
    “比如邪神？”
    黎音摇头：“比如……我们。”
    “哈哈哈，怎么可能嘛，人类不是地球演变出来的吗？你还是生物专业的学生呢，这……”
    说着说着，宁竹的声音逐渐变小，直至消失。
    或许以黎音如今的视角，真的看到了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真相……
    想到这里，她好奇地问道：“话说，黎音。你现在的状态是和完美掌控者一样吗？意识寄托在核心里，将身体投影在外。”
    黎音想了想，点头：“有些相似，但又不同。”
    宁竹本想说，核心在脖子上挂着会不会很危险，万一弄丢了怎么办。
    但看到黎音的眼神她又把话收了回去，转为问道：“不同？”
    “嗯。”
    黎音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牵住宁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
    下一秒，两人已经身处无尽虚空之中，周围一片黑暗，只有面前那仿佛囊括整个宇宙的巨大身影。
    那是一个少女，双臂抱着膝盖，静静地漂浮在黑暗之中，星光在她的体内流转不息，仿佛每一颗都蕴含着一整个世界，散发着古老而深邃的气息。
    宁竹的双眼不自觉地被她所吸引，她的美丽、她的神圣、她的玄奥……每一处细节都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故事，每一个细节都有着无尽的吸引力，让她忍不住想要探寻更多。
    她已经完全沉迷在了眼前那神秘存在的美丽当中，仿佛宇宙奥秘的大门，正在为她打开。
    就在这时，一只小手突然拍在了她的肩上。
    宁竹如梦初醒，转头一看，黎音正站在她身旁，眼中带着笑意。
    她再次转头看向那位蜷缩在黑暗之中的少女，眼中的震撼依旧没有消退。
    “黎音，那是……”
    黎音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那就是我的本体，被此方宇宙称为噩梦之神的存在。”
    宁竹张了张嘴：“宇……宇宙？”
    黎音点头：“不是我们生活的世界，而是一个恐怖的噩梦宇宙。”
    说着，她手一挥，眼前景象迅速发生变化，两人不再是漂浮于虚空之上，而是立足在一条街道。
    这里破败不堪，满目疮痍，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侵蚀。
    四处散落着残垣断壁，荒草丛生，一片死寂，天空中弥漫着灰蒙蒙的雾气，遮蔽了阳光，使得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阴冷之中。
    而在那黑暗的角落，一双双幽深的眼睛在暗处闪烁，仿佛有无数生物在窥视着她们的存在。
    宁竹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她紧紧抓住黎音的手臂，低声问道：“这是哪里？”
    “冯丽的噩梦。”
    黎音再次抬手，两人出现在了高空，下方，一摊肉泥模样的怪物正在地面缓缓蠕动，而那怪物的身上，竟是生着一颗人类的头颅。
    宁竹一看就认出，这人就是在怀丰县砍掉了小黎音头的冯丽。
    “她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这是她生前遭遇所化的噩梦。”
    黎音伸手一点，面前出现了冯丽记忆的画面。
    她确实只是一位普通的研究员，资历普通，学历普通，家境普通……
    在研究院那天才云集的地方，显得格外平凡。
    与其他人唯一的区别，就只有她的适应性检测报告，有两项指标都超过了七十分。
    这也是她被常涵盯上的原因。
    那个没有人性的恶魔，用不知名的方法将她的身体一寸寸碾碎，迫使其适应活晶的能量，并与其融合在一起。
    导致即使在梦中，她也摆脱不了那无尽的痛苦。
    “她还有意识吗？”
    “没有了，这只怪物是她躯体内残留的记忆化成的，本质上与那些噩梦生物并没不同。”
    宁竹叹了口气：“还好小黎音把那个常涵……不对，她不叫赵涵吗？”
    “隐姓埋名嘛，不然怎么混入研究院做坏事？”
    “也对。”
    两人离开噩梦小世界，重新回到虚空之中。
    看着那星河包围的少女，宁竹再次发出惊叹：“好美啊……”
    黎音嘴角翘起，她之前还在担心阿竹知道自己本体不是人类后，会不会嫌弃自己呢，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可是……黎音，你的本体为什么感觉很虚弱？”
    黎音摊摊手：“缺能量，看着很大，其实里面都快空了。临海那么多的能量填进去，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得需要多少能量啊？”
    宁竹有些担忧。
    “慢慢来，迟早能补回来的。”
    她现在的感觉很奇妙，外面的肚子吃饱了，很撑。可里面却依旧空荡荡的，仿佛永远填不满。
    反正不是很舒服。
    回到现实世界，宁竹还在为刚才的所见所闻感到惊叹，不过她马上想到一件事。
    “我们这要怎么回去？”
    对于这个问题，黎音自信一笑，抱起她柔软的身体，直接冲天而起，只留下一连串的尖叫声在空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