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卿眼见亓官瑞被她身上发生的一切,震惊到已经无法思考,趁着手恢复原状的瞬间,鹤卿主动拉住了他的手:“你一定办得到……”
亓官瑞红着眼眶摇头:“我从未见过这种,这种情况,我带你回去找他,找溯光,他一定可以帮你的。”
“不行!”鹤卿咬了咬牙,忍住身体传来的剧痛,态度坚决的道:“不能,被他发现……二公子,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你也,要相信你自己,记得我说过的吗?在修士之中,你比绝大多数人,都优秀……”
“……”听着鹤卿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鼓励之语,亓官瑞紧闭双眼定了定神,迅速将自己平生所学的一切阵法与结界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再睁开眼时,眼中的慌乱已经有所好转。
他咽了咽发紧的喉咙,为难的说:“就试一次,若不成功,我就不会再拖延,立刻带你回去找溯光。”
“好……”
亓官瑞擦去额前的汗水,静心的环顾四周将方位定好,而后带着鹤卿在合适的位置上坐下,紧跟着从腰间取下了那支他一直佩戴的玉如意。
术法催动,食指长的如意倏地变为了一尺大小,亓官瑞咬破指尖血覆在如意之上,登时发出了耀眼的碧绿色光芒,方圆几十里外可见。
亓官瑞布阵布到了一半就停了下来,苦着脸说:“这恒固阵我也只在禁术籍中见过,也不知效果如何,鹤卿,我不能让你冒险……还是去找溯光吧。”
鹤卿坐在原位,脸和身体时不时就会变成半透明状,四肢更是呈全透明状,犹如某种诡异的凝胶怪物,但她依然果断的拒绝了亓官瑞的提议:“一次,你答应过我。”
亓官瑞内心煎熬不已,既不想接受鹤卿也许会死在阵中的可能性,但在鹤卿的坚持与信任下,他又无法坚决的反驳她。
时不待人,最终,亓官瑞还是背着无形的枷锁将恒固阵完全布下,接着便坐在了最危险的阵眼之上——
若这阵法出了什么意外,将自己的命赔给鹤卿,也许,能给她谋一个生路。
做了这种打算,亓官瑞就显得冷静地多了,他略显踌躇道:“鹤卿,这阵法之力可锁住肉身不腐,但你这种情况……我没有把握它会有效果,且,若是我,我修为不足,以至于阵法出现问题,你可能会……”
鹤卿竭力扯出一个笑来:“二公子,在我见过的人里,能将阵法与结界使得出神入化的,除了玄清真人,就只有亓官老爷子和你了,不要,看低自己。”
“……”历来,所有人都道他天资不够,无法继承亓官家的衣钵,只有鹤卿,一直对他的能力深信不疑,就算为了这份信任,他也不能失败,一定不能!
亓官瑞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开始了。定神!”
……
鹤卿是被痛醒的,浑身钝痛加刺痛,就像是刚受了酷刑滚过钉板似的,连躺在软草上都痛得钻心。
“你怎么样?”在旁边静候多时的亓官瑞赶忙上前搀扶。
“啊痛痛痛……”鹤卿动作迟缓的推开他:“好痛……”
亓官瑞抿了抿干裂的唇,抱歉的说:“对不起,是我做得还不够好。”
鹤卿缓了好一会儿才笑道:“说什么呢,我都这样儿了你还能保住我的肉身,已经堪比仙门华佗了,痛就痛吧,做完手术哪有不痛的。”
亓官瑞没能听明白什么是手术,但听懂了鹤卿的打趣和称赞,也终于是扯出了一个笑来,但默了默,还是用带了些遗憾的语气说:“你在阵中时,肉身尚可保全,可一旦离开了这阵法,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你就还是……”
“我心里有数。”鹤卿不以为意的挑眉:“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
昨夜鹤卿重塑肉身的情况过于惨烈,且还有元神离体的情况,亲眼见证了这一切的亓官瑞,有很多问题想问,可他这性子,在知道鹤卿不会说的情况下,便也什么都问不出口了,沉默了半天,也只能是憋出一句叮嘱:“鹤卿,你要保重自己。”
鹤卿被这朴实无华的话给逗笑了:“我知道了,谢谢你。”
此时天色已临近破晓,万物俱籁,盂山中的各种动物都开始活跃起来,待身体好些了之后,亓官瑞才又扶着鹤卿起了身,慢慢往卧龙谷而去,一路上鹤卿都疼得龇牙咧嘴。
亓官瑞不由得感慨,看她现在这个样子,谁能想到此人昨夜在恒固阵中痛得死去活来,也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呢。
多半,是不想闹出的动静太大,被那人听见吧……
亓官瑞无声的叹了口气,为鹤卿,也为自己。他说:“若时间来得及,我帮你炼几颗止疼的丹药吧。”
鹤卿点头:“你看,你多优秀,是炼丹师里最会阵法结界的,在阵法结界师里又是最会炼丹的。”
亓官瑞听罢哭笑不得,又不免哀愁的想:即使自己真的如鹤卿所想的那般优秀,也入不了她的眼……
※
鹤卿让亓官瑞送自己到卧龙谷谷口就让他停下来了。
毕竟对溯光的脾气,她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不管他表现的多么风轻云淡,自己这样当着他的面跟别的人跑了,还消失了一晚上,这货指不定怄气怄成什么样了,可不能波及到了无辜的亓官瑞。
而实际情况,也与鹤卿的预想差不多——
还未进小院,远远的,就能瞧见一袭黑袍的溯光躺在院子里的摇摇椅上,看似正闭目养神,晃晃悠悠的好不悠闲,可鹤卿刚要去推篱笆门,一道黑色的雷光一闪,正正砸在了鹤卿差点要碰到的地方。
鹤卿:……
鹤卿觍着脸笑道:“我回来了~”尾音拉得长长的。
溯光并未睁开眼,依旧闲适的躺在摇摇椅上,温吞的说:“这才刚天亮,时辰还早,鹤卿掌门不如再去别的地方逛一逛。”
这突破天际的醋味啊,惹得鹤卿差点就笑出了声,但识相如她,又怎么敢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
她换了个方向,扒在篱笆院墙上正色道:“此时不冷不热,正是好时候,我又怎舍得,让俏佳人你独守空房呢?”